第280章 T 大,暴雨突降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2      字數:3615
  “永遠不要高估你自己,人可以有自信,但不能自信過度,進入一個企業,在公司還未承認你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懷才蟄伏,永遠不要停止學習……”

  “不管是朋友,還是合作夥伴,永遠不要輕易許下承諾,一旦許下,就一定要盡力做到,若是不能做到,許下承諾的人會比沒許下承諾的人更加可恨。你們還很年輕,有很多路需要自己去闖,去體驗,失敗了沒關係,但你們要記住,在商界縱使輸掉一切,也不能失去最基本的原則,更不能輸掉灑脫者的微笑……”

  這話剛落,階梯教室裏便是好一陣掌聲不斷,阿笙覺得身體裏是滿滿的熱情和暖意,差一點她也要鼓掌了……

  那天,階梯教室裏座無虛席,就連過道裏也站著許多同學,有時候情緒是很奇妙的,一幕場景而已,不經意間就能勾起那些過往回憶。

  他23歲的時候,課堂上有意疏離她,她太遲鈍,後來每每回憶,若是仔細觀察,必定會發現很少皺眉的他,偶爾會在她漠然看書時,緊著眉頭,就連低頭微笑,笑容裏也夾雜著自嘲之色。

  他31歲的時候,在西雅圖庭院中,將一朵花別在了她的鬢旁,呢喃聲裏夾雜著悵然:“阿笙,我已不再年輕。”他相信宿命,更篤定這一生都無法再放開她的手。

  他32歲的時候,T大階梯教室,男子成熟雅致,站在台上有著說不出的雋秀挺拔,磨掉所有的棱棱角角,語氣裏有著熟悉的溫暖。

  這一路,竟這麽風裏雨裏走了過來,阿笙靠著門口,卻覺得聽他講課,叫他一聲“陸老師”已是前生過往。

  風雨裏,階梯教室外麵,有男子從教學樓走出來,撐傘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子,觸電般的靜立多時,就那麽看了她一會兒,女子敏感,似是察覺有人在看她,回頭望去,時間仿佛停止了。

  阿笙眸子是平靜無波的,男子苦笑了一下,或許她已經忘了他是誰。

  同樣是大學校園,隻不過曾經是法學院。男子那時還是少年模樣,喝醉了,守在阿笙教室外麵,伸手攔住她:“顧笙,我是真的喜歡你。”

  那時年輕,為愛可以不成熟,可以衝動和莽撞,但長大了,開始學習思量,為自己的行為和言語反思,說話不再那麽“趕盡殺絕”,為別人,也為自己留一條後路。這世上人人都想當強者,但沒有人是真正的強者。要明白這個道理,徹底頓悟,必須披荊斬棘,曆經滄桑,要不然也隻是虛懂。

  雨天,果真是傷感,當年不過少年少女模樣,如今都快奔三了。

  “顧笙……”男子聲音很低,近似呢喃,但卻若有似無的飄進了阿笙的耳畔。

  阿笙撐傘離開階梯教室,離開兩秒,台上講課男子不經意的看向階梯教室門口,那裏空無一人。

  他竟出現了幻聽,剛才似乎有人在叫“顧笙”……淳淳善誘好幾日,她都不曾過來,今天又怎會來呢?

  雨幕中,阿笙慢慢走到男子麵前,眼眸被雨水浸潤,光華灼灼。

  “好久不見。”阿笙聲音平和。

  陳鈞不敢置信的看著阿笙,驚喜道:“你還認得我?”

  “不會忘。”阿笙揚了嘴角,緩緩念道:“陳鈞。”

  短短兩個字,卻一下子點亮了陳鈞潛伏已久的熱情,原本暗淡的眼睛也在瞬間亮了起來,喜悅過後,眼眶卻有些濕了,他說:“謝謝。”

  這聲謝謝有些突然,也有些莫名,阿笙沒有問,陳鈞也沒有答。

  謝謝她還記得他。

  陳鈞要請阿笙去學校附近的茶餐廳喝茶,阿笙看了看時間,記掛著丈夫出來後沒有外套穿,陳鈞似是看出了端倪,對她說:“陸先生講課要到12點,還有四十多分鍾,我們不走遠,就在外麵坐坐,總不能一直守在這裏吧?”

  陳鈞還是很和善的,阿笙倒也沒有多說什麽,撐傘並排離開,陳鈞講起自己的事,阿笙這才知道在學校碰到陳鈞並不是偶然,他現在回學校任教,說剛才看到她,隻看背影,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茶餐廳環境很好,陳鈞穩重了許多,通過點茶能夠看得出來,歲月凸顯了這個男人身上很多美好的品質。

  有很多話,以前不敢說,不能說,也沒機會說,但現在陳鈞卻開了口,興許是釋然了許多,他問阿笙:“如果是以前,我如果約你出來喝茶,你會出來嗎?”

  “估計不會。”阿笙這個回答還是很老實的,但多少有些傷人。

  答案在陳鈞的意料之內,所以並未怎麽失落,反而笑了一下,“那你現在為什麽會同意和我一起出來喝茶?”

  “我和你都長大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陌生人要好。”這話可以說很溫情,也可以說很無情,溫情在“朋友”,無情在“陌生人”,可這就是顧笙,話裏藏話,對待親人溫軟求和,對待他人永遠犀利直白。但縱使話語再冷,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是一個心思良善的人。

  陳鈞幫阿笙倒了茶,輕聲歎道:“你離開T市多年,雖然他們都說你辜負了陸子初,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阿笙不語,隻因她知道,陳鈞必定是有話要說的。

  “我一度為你不值,也曾想過,顧笙07年離開後,為什麽一直不回國呢?有朋友說,顧笙可能……”接下來的話有些隱晦,陳鈞說不出口。

  阿笙卻是一點也不介意,笑著幫他說完了:“離開人世了?”

  陳鈞聽她這麽一說,倒是笑了:“聽到這樣的傳聞,我還跟那人打了一架,我覺得平時開什麽玩笑都可以,怎麽能平白無故詛咒一個人呢?”

  阿笙心生觸動,溫聲道:“陳鈞,你為我做的,我感激,但何必?”她,從來都不是他的。

  “是啊,何必?2011年,也跟今天你看到的一樣,陸子初受邀給大學生講課,我請現場一位朋友當著所有人的麵詢問陸子初,是否還記得顧笙?”

  阿笙看著陳鈞,愣住了。

  “……是你?”這件事陸子初跟她提過,2月份T大求婚,他也曾說過,阿笙隻以為是昔日校友,卻不曾想確實是校友,不過熟知度又深厚了一些,竟是陳鈞。

  陳鈞倒是很坦然:“是我,我朋友問完,陸子初好半天不說話,我當時也在現場,竟覺得心裏有著說不出的痛快。”

  阿笙坐著好一會沒說話,音樂聲傳遞入耳,歎口氣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大庭廣眾之下,陸子初被人質問是否還記得她,那個人該有多難過……

  陳鈞低頭看著茶水:“他那時候緋聞很多,身邊圍繞的女人每一年都層出不窮,早已沒人記得顧笙是誰。大家遺忘了你,但我一直覺得陸子初不該遺忘你。我是氣不過,但那天演講人潮散去,在安全通道裏,我看見陸子初一個人坐在樓梯間淚流滿麵,我忽然意識到了,我錯了。”

  “……”就跟這雨水一樣,落在阿笙心裏,浸濕了心情。她難過,是因為那個人在難過。原來有些喜悲真的是共通的,他們可以為同樣的事情歡笑,同樣也可以因為一件事暗自揪心傷神。

  陳鈞自嘲道:“跟你說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想了想,阿笙說:“沒你上學那時候壞。”

  陳鈞笑道:“其實那時候也不是壞,就是喜歡你,以為纏著你時間久了,你就會感動跟我在一起,卻沒想到我越是這樣,你越是厭煩。”

  阿笙笑容淡淡:“雖不厭煩,但確實給我造成了困擾。”

  “我欠你一聲道歉。”陳鈞說這話表情很認真。

  “因為年輕,所以允許犯錯。”

  她說的那麽寬容平靜,陳鈞看著她,目光複雜:“顧笙,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你的。”

  “……該放下了。”阿笙隻能這麽說了。

  陳鈞擺擺手:“早已放下了,很多男人心裏都會有一個夢,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成為了永恒,我把這份喜歡轉變成了祝福和欣賞,相信不管曆經多少年,提起顧笙,我都會覺得那是我在T大最美好的回憶。”

  陳鈞說過往相處是回憶,阿笙卻覺得汗顏,大學期間,陳鈞追求她,她言語太狠,現在想來,當初為什麽不溫軟一些呢?但那時候彼此年幼,縱使溫軟相待,又怎會讓陳鈞死心?

  每個年齡段的人都在做著各自年齡段的事,事後覺得不成熟,但對當時的他們來說,卻已然是最成熟的表現了。

  成長,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每個人都不能幸免於難。

  11點50分,阿笙正打算起身離開時,茶餐廳竟走進來一群人,阿笙起先不在意,倒是坐在她對麵的陳鈞,直對門口,所以在看到進來的人群時,表情微愕:“陸子初。”

  聽到這個名字,阿笙難免心裏一咯噔,回頭看去,不是陸子初還能是誰?

  “不是說12點下課嗎?”

  “今天提前了。”

  阿笙隻能說她出師不利,有些倒黴。

  這家茶餐廳內部裝修高檔,若說圖方便,校方邀請陸子初就近解決午餐,還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若說她家陸先生是心機男,先前千方百計誘導她來學校,故意拿些花束回來刺激她,有意看她吃醋,但今天……確實是碰巧遇到。

  阿笙沒忽略掉陸子初的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先是皺眉,但很快眉頭舒展,眸光落在她對麵的陳鈞身上,麵部表情不變,但態度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

  阿笙正在猶豫該不該起身時,畢竟他身旁環繞著好幾位校領導,但陳鈞已經站起了身。

  起身吧!她再坐一會兒,反正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比起他在外“曖昧”連篇的報道,她和陳鈞也僅僅是喝茶說話而已。

  不回頭,身後卻響起了陳鈞和校領導的寒暄聲。

  “陸先生,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阿笙聽到這話,隻靜靜的喝茶,陸子初記性很好,這個叫陳鈞的男人,曾經瘋狂的追過她,他怎麽會不知道陳鈞是誰?

  果然,陸先生平靜道:“陳鈞吧?”

  語聲在人前還算平和,至少沒有冷到哪裏去?他隻會在沒人時,似笑非笑的看著顧笙:“又在招蜂引蝶了?”

  “好巧,我剛才在商學院看到顧……”陳鈞意識到阿笙現如今身份變了,很快就改了口:“前不久,陸太太去學校找你,外麵還下著雨,所以我邀她過來喝茶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