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冬至,他不在簡單之內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1      字數:3615
  她把傘推向他:“這傘,我不能拿。我不幫你說話,你也無需為我遮風擋雨。”

  “阿笙——”韓愈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一起包住傘柄,眸光沉寂:“這場局,他計劃已久,走到今時今日這步田地,我無話可說。這次回國,我自己也知道凶多吉少,就算以後等待我的是牢獄之災,能看你一眼也是很好的。”

  阿笙幾欲掙開手,卻被韓愈握的很緊,阿笙不動了,話語冷淡:“我隻想要簡單的生活,而你,給不了我簡單。”

  韓愈問:“你要的簡單是什麽?”

  “子初和孩子。”

  韓愈手指一顫,鬆手了,傘從他們手中滑落,被風一刮,連續翻飛到了台階之下……

  這天上午,韓淑慧前往陸氏公司,有些話當著陸昌平的麵說著不合適,也隻能私底下找兒子說個明白了。

  這一趟,韓淑慧存著什麽心思,陸子初是知道的。放下工作,淺淡聊了兩句,還沒提及正題,副總拿著文件來了,於是陸子初處理完公事,還不容易副總離開,韓淑慧這邊正待開口,向露又端著茶進來了。

  向露稱得上是陸子初心腹,韓淑慧說話並不避諱向露聽到。

  韓淑慧搬出了韓老太太,苦口婆心道:“沒錯,韓愈做了很多錯事,但懲罰的方式有很多,一旦因為違規貸款入獄,這個汙點將會跟隨他一輩子。”說到最後,似是當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兒子了,語氣是無奈的:“子初,他畢竟是你哥,你為媽媽多想想,如果韓愈出事,你讓我今後怎麽麵對你外婆和舅舅?”

  韓淑慧說的時候,眼裏已有霧氣,似乎打算用親情打動陸子初,然而陸子初態度如常:“你想讓我怎麽做?”

  韓淑慧抬眸看了他一眼:“韓愈不能坐牢。”

  “說完了?”陸子初拿起茶杯,掀開茶蓋,在熱霧繚繞間,跟韓淑慧表態,他說:“我的觀點很明確,韓愈必須坐牢。”

  伴隨“吧嗒”一聲脆響,韓淑慧手邊的茶杯在茶幾上滾動著,至於杯中的熱水,更是嘩啦啦的順著桌沿往下落。

  向露一驚,站在一旁不動了,耳邊傳來陸子初輕淡的聲音:“還愣著幹什麽?重新沏杯茶端過來。”

  韓淑慧為韓愈求情還不足以讓陸子初動怒,真正讓他動怒的是手中一組組照片。

  韓愈回國後,媒體一直跟著他,餐廳外麵視野倒是挺好,人物遠景近景都照的很美,如夢似幻。

  “一把傘,韓愈握著顧笙的手,一同握著傘柄,他目光灼灼,她垂眸抿唇。”

  照片是AM公司攔截的,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要上電視了。

  陳煜說:“媒體擅長斷章取義,故意截取曖昧圖片,怕是有隱情。”

  隱情,陸子初當然知道有隱情,但看到這樣的照片,陸子初眉心難免竄起了一股怒火。他對顧笙的欲望和占有欲,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控製不住。

  七年前,他嫉妒她思念陶然,排斥她和吳奈石濤等人走得親近;七年後,每次看到她和韓愈在一起,他就有一種瀕臨爆發的衝動,尤其是該死的身體接觸……

  陸子初沉了臉:“打電話給許曉,不是跟她一起外出吃飯呢?這時候她人呢?”

  陳煜效率是很快的,掛斷電話,對陸子初說許曉兒子生病,沒能赴約,和韓愈相遇,應該是偶遇。

  他這麽一說,陸子初的情緒也沒緩和到哪裏去,相機被他丟到了桌麵上,陳煜站在一旁,心裏複雜的很,隻覺得老板最近情緒太不對了,在顧笙麵前還正常一點,回到公司,火氣不是一般的大。

  陳煜輕聲問他:“陸先生,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陸子初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該怎麽告訴陳煜呢?他不是累,他是嫉妒,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冬至,很多人都歇著,陸子初卻是最忙的一天,以至於黃昏回別墅接阿笙去醫院時,幾乎沒有和阿笙說話的時間。

  空間寬闊的商務車裏,文件堆的到處都是,阿笙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坐,把文件整理好交給向露,這才自尋一隅。

  陳煜今天沒開車,也坐在了後座,一份份文件送到陸子初麵前,他在審閱之後逐一批複,忙得很。

  阿笙沒事做,幹脆閉眼小憩,隻可惜不過兩分鍾,就被某個專心工作的人斥醒了:“別睡著,容易感冒。”

  阿笙睜開眼睛,看向陸子初,隻見那人身邊都是文件,那麽忙竟然還能分心查看她是否入睡,能耐。

  隻能說,這天的路不是一般的堵,阿笙雖說不覺得悶,但暖氣襲人,再看了一眼窗外,五彩霓虹燈籠罩了這座城,此時雨已停,坐在車裏隻覺得溫暖,不多時竟忘了先前某人的叮囑,靠著椅背,昏昏欲睡起來。

  想來自己還真是有些沒心沒肺,車裏的人都在忙,但她卻睡著了。

  畢竟是存了幾分敏感,幾乎是抵達醫院沒多久,阿笙就醒了,這才發現,原本坐在她對麵辦公的陸子初,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旁,而她更是蜷縮在了他的懷裏,身上蓋著他的厚大衣。

  光線幽暗的車內,已經不見陳煜和向露的身影,隻有前座司機還留在這裏。

  陸子初手臂還在她腰間垂放著,阿笙躺在他懷裏姿勢怪異的抬眸看他,他靠著椅背似是睡著了,呼吸勻稱,難得如此不設防。

  那些文件,阿笙看著都覺得累,年關事情多,再加上平安夜聖誕節在即,有些工作難免擠壓在了前後幾天時間裏。

  阿笙拿開他的手,從他懷裏起身時,已經格外放輕動作了,但還是驚醒了他。

  他先是半眯著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收緊了雙臂,抱著她不放,聲音是沙啞的:“晚上還能睡得著嗎?”

  “能。”

  陸子初可真佩服她的睡眠功力,不過睡眠似乎也有傳染功效,原本是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不曾想把自己也帶進去了。

  “幾點了?”陸子初問前座司機。

  “七點半。”

  阿笙一聽,沒想到這麽晚了,掙紮著要坐起來,心想著陸昌平和韓淑慧跟著他們一起餓肚子怎麽說都不太好。

  “急什麽?”陸子初把她抱起來,取過她的外套,幫她穿在身上,又拿了圍巾幫她係上,裹了好幾道,隻剩下一雙漆黑清冽的眼鏡暴露在視野之內,這才拍拍她的背,示意她下車。

  倒像是在打發孩子。

  病房裏,阿笙看出了異常,母子兩人似乎心生隔隙,陸子初進門的時候倒是叫了一聲“媽”,偏偏韓淑慧像是沒聽到一般,不予理會。

  阿笙不明現況,想調解氣氛也無計可施,陸子初在廚房做湯圓,阿笙陪韓淑慧和陸昌平說了一會兒話,也跟著走了進去。

  阿笙之前進去過一次,那時陸子初正用溫水和湯圓粉合成麵,麵團做成劑子,阿笙這次再進去,已經有湯圓下鍋。

  陸子初抬眸看她,揚眉道:“怎麽進來了?”

  “我幫你。”阿笙洗了手,擦手近前,發現陸子初正將巧克力掰成小塊碾碎,心下明了:“巧克力湯圓?”

  “鍋裏不是巧克力湯圓。”陸子初見她拿著勺子去撈湯圓,伸手拍了她一下,“家裏四口人,口味不一,老兩口不喜歡吃巧克力湯圓,隻能另做。”

  那聲“四口人”,還有早上他說“一家人”,似乎是一種隱晦的暗示,阿笙心裏一顫,他這是在暗指什麽嗎?

  這人說話向來不顯山不露水,若是話裏藏話,這還好說,若是猜錯了,就尬尷了。

  阿笙這邊還在胡思亂想著,陸子初倒是笑了:“不是說要幫我嗎?怎麽站著不動了?”

  阿笙隻得暫停想法,把注意力凝聚在包湯圓上。

  將劑子壓扁,中間包上巧克力碎塊和堅果果仁,少許白糖,揉成圓球,放在了一旁,動作倒是熟稔的很。

  “包湯圓是跟誰學的?”

  陸子初這話也隻是隨口問問,誰知問出口,阿笙竟是好一會兒沒說話,正疑惑間,阿笙說話了:“我媽。”

  語氣還算平靜,心裏是怎麽想的,難以窺探。

  陸子初沒吭聲,沉默包了幾個湯圓之後,麵對她叫了聲:“阿笙。”

  阿笙抬眸看他,於是被他深深吻住了唇。

  這晚吃湯圓的時候,畢竟是過節,又是母子,韓淑慧縱使心裏有氣,好在態度上還過得去,阿笙看向陸昌平,陸昌平朝她使眼色,讓她別管,母子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

  阿笙覺得,陸昌平還真不是一般的心境開闊。

  陸昌平心境開闊嗎?也不盡然,趁著阿笙去廚房洗碗,陸昌平叫住了陸子初,壓低聲音道:“接下來,你和阿笙有什麽計劃嗎?”

  “什麽計劃?”陸子初坐下來,拿起水果刀削蘋果。

  陸昌平皺眉:“結婚,你打算什麽時候跟她結婚?”

  “等你出院,我再跟她提這事。”陸子初削水果手法極穩,鮮少有削斷的時候,於是水果皮在他手指間一圈圈垂下來,倒是好看的很。

  很難得,陸昌平竟嚴肅道:“我明天就出院。”

  “……”陸子初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陸昌平看著兒子,輕聲歎道:“我是這麽想的,過完年,你和阿笙早點把婚事給辦了,到時候生個孩子,我和你媽也能多幫你們帶幾年。”

  這話本不算什麽,陸子初表情也如常,但水果皮卻斷了。

  晚上在醫院呆的時間比較久,臨近十一點左右才啟程回去。

  阿笙困的很,幾乎沾床就睡,陸子初上~床的時候,似乎把什麽東西戴在了她的手上,實在是困得不行,也就懶得再多看一眼。

  第二天起床,陸子初已經離開了臥室,阿笙這時候才看清手腕上的物件,也不知道是什麽木材製成的佛珠,木絲在光線下呈金色,光澤耀目。

  阿笙心知,這串佛珠怕是不便宜,他給她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就拿珠寶首飾來說吧,明知她不戴,但新款發布,卻從來沒有少過她。

  他知她心頭好,佛珠倒是很受用。

  陸子初已經開始吃早餐了,手裏拿著報紙,見阿笙走過來的時候朝他揚了揚手腕,笑了:“喜歡嗎?”

  阿笙點頭,坐在了他身旁,手指摩擦著腕間佛珠,問他:“什麽木材製成的?”

  “就簡單木材,你喜歡就好。”陸子初從報紙上移開眸子,示意陳廚先端杯牛奶給阿笙。

  剛才的對話,陳廚都聽在耳裏,把牛奶端給阿笙時,專門留意了一下她腕間戴著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