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因為她,倒退成了小孩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1      字數:3640
  也算是借花獻佛了,阿笙取出山茶花遞給了陸子初,“送你。”

  他在微愣之後,伸手接過,停了幾秒,看著含笑吃飯的阿笙,猝然笑了。

  他說:“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女人送我花。”

  “感覺怎麽樣?”

  陸子初拿起一隻小籠包送到她嘴邊,在她咬了一口之後,這才說:“不太好。”

  “嗯?”聲音含糊不清。

  陸子初笑的迷人:“感覺自己好像被調戲了。”

  “……”阿笙險些被嗆到。

  那支山茶花被他摘下來,別在了阿笙的鬢旁,她原本就擁有一頭濃密鬆散的長發,如今粉紅色花朵相稱,白皙的皮膚似乎也因為山茶花開始有了顏色。

  阿笙笑笑,沒有和他目光對視。輪廓清晰,眼神清晰銳利的男人,在看向她的時候,表情慵懶散漫,柔和的眼神裏分明竄起了滿滿的火焰……

  一輛嶄新的腳踏車擺放在庭院中,難怪下樓前他看著她的衣服搖了搖頭:“需要換衣服。”

  這次出來,衣服都是他準備的,她也是打開行李箱才知道,裏麵竟然放著紅色運動衣和白色運動褲。

  邰銘見陸子初和阿笙下樓,迎了上來,前一日邰銘又找了好幾人過來幫忙,藤椅總算是完成了,選漆需要過問陸子初的意思,陸子初跟他談話的時候,阿笙上前打量著腳踏車。

  過了一會兒,陸子初走過來,問阿笙:“會騎自行車嗎?”

  “我初中、高中那會兒每天騎腳踏車去上學。”其實她是想起了依依,兩人形影不離太多年,有關於腳踏車的回憶太多太多了,不願心情受擾,阿笙回頭問他:“怎麽隻有一輛。”

  陸子初拿出口罩遞給阿笙:“我載你。”

  “我不能自己騎嗎?”

  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會累。”

  陸子初推車時,發現阿笙鞋帶鬆散,隻得把車停好,蹲下身體幫她重新係鞋帶。

  這樣一個上午,清高孤傲的人屈膝幫她把鞋帶拽緊,專注綁好,溫暖妥帖的舉動給了阿笙感動,也讓客棧老板和住客頗感意外。

  有些畫麵,無關陽光,隻消一眼,就會讓人頭暈目眩。此景,就是其一。

  阿笙低頭看著陸子初的手指,骨節修長幹淨,腕表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像是生活多年的夫妻。阿笙想。

  空氣帶著涼氣,但陽光卻打在了地上,陸子初騎著腳踏車載她穿梭在大街小巷,她坐在後座伸出手臂抱住他,迎著風,沿途看到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無比幸福和美好。

  有遊人在照相,納西族老太太手拉著手,腳下踩著節奏,跳的很賣力;有外國遊客背著包推著山地車,和周圍行人或認識或不認識打著招呼;還有眼神漠然的都市女人躺在客棧門口的搖椅上冷漠的看著麵前來來往往的行人。

  來這裏的人,大部分人都在這種慢節奏中舔舐著傷口,傷口好的人繼續回到最初的地方為了生活拚搏,傷口未曾恢複的人,繼續逗留。

  寧靜安定融進空氣裏,令人有閉眼的衝動。

  阿笙央著要騎車,陸子初在想,她雖有腿傷,但騎上幾分鍾還是可以的,也就放行了。

  把車交給她,她彎起了嘴角,他看了隻覺得好笑,叫住已經上車的她,溫聲道:“別騎太快,五分鍾後回來。”

  他在原地等她,於是這一等少說也有半個小時,原本早在二十分鍾前就去找她的,但又怕她從別處跑回來,隻得按著性子等。

  半個小時是極限,陸子初沿著大街小巷找阿笙的時候,焦慮、後悔、不安、恐懼……最後悲哀的念叨著:“顧笙,你真是我的死穴。”

  這話出口,多少有些氣急敗壞和咬牙切齒。

  這一路,他心裏想著,如果她是故意害他擔心,見到她之後決不饒她,想法總會發生改變的,整整找了二十多分鍾之後,他又在想,隻要找到她就好,她興許忘記他在哪了,說不定此刻也急壞了,這麽一想,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返回原地,那裏也有人正焦急的等著他,不是阿笙,而是邰銘。

  他說,他在外麵辦事,是梁茉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這裏跟陸子初說一聲,阿笙在客棧,讓他直接回去。

  隆冬天,陸子初回客棧的時候,額頭上都是汗,罪魁禍首正背對著他拿著刷子給藤椅刷漆,懸著的心忽然落了地,氣卻不打一處來,也不管有人沒人,上前一把扛起阿笙就往樓上大步走去,聲音又急又氣:“顧笙,有你這麽折磨人的嗎?”

  阿笙在短暫受驚之後也很可憐,倒掛在他的肩上,頭暈的很。

  梁茉擔心出事,緊追幾步,接了阿笙手中的刷子,跟陸子初解釋道:“陸先生,您別怪顧小姐,她是在外麵騎車摔倒了,腳踏車也出了故障,那裏離客棧比較近,所以她才會先回到了客棧。這不擔心您四處找她嗎?所以才會央著我捎信給您。”

  陸子初步伐僵了,在樓梯轉角處放下阿笙,好看的眉皺了起來,“有沒有受傷?”

  梁茉聽他語氣焦慮,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真的以為這麽好看的人會把阿笙扛進房間暴打一頓。看來,人不可貌相,再好看的人發起火來也是很嚇人的。

  “衣服穿得厚,不礙事。”阿笙見他眉皺的更緊了,以為他不相信,就又說道:“腿剛開始有些疼,不過現在好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相信她的話,但總歸是鬆了一口氣,火氣卻沒那麽快消下去,他說:“顧笙,騎車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他是真的急壞了,要不然不會連名帶姓的訓她。

  “別惱。”

  “哪有那麽容易就消火?”

  他別扭起來的時候像個大男孩,阿笙踮起腳尖,捧著陸子初的臉親了親他的唇,笑了:“還氣嗎?”

  陸子初眼睛有光劃過,嘴角卻禁不住上揚,內心是無奈的,這小女人……

  樓梯親吻照被客棧遊客用相機拍了下來:台階上下,周遭盆栽鮮花點綴,身影和笑顏開始變得影影綽綽。光影中,女子親吻男子薄唇時,嘴角微笑含蓄,宛如藏匿酒窖被溫情厚待的紅酒,甘醇沉鬱,有著時間沉澱後的淡然。

  照片送給了陸子初,男子拿在手裏,眼裏光彩灼灼,一下子就點亮了俊雅的顏。

  來到束河不過數日,卻忽然想放下一切就此永遠生活下去。

  樓下藤椅早已刷好了漆,等待風幹。

  恬淡的午後,阿笙兌現了諾言,趁陸子初午睡的時候,下樓細致刷漆。無法回饋給顧行遠的那份孝心,阿笙悉數給了陸昌平。

  死去的人,虧欠太多;活著的人,此生不願再見;親人一場,有時候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良緣,還是孽緣。

  她不曾知道,那天午後,她在廊簷下刷漆,同樣有一個人早已察覺她起床,站在陽台上,雙手撐著原木欄杆靜靜的看著她,眸光如水。

  陸子初望著束河上空,這裏太過安寧,以至於他快遺忘了T市紛擾。他和阿笙的過去隻怕早已被神通廣大的記者扒了出來,此刻讓她離開那裏是對的,否則兩麵夾擊,不管如何規避,被世俗言語所傷是逃不掉的。

  陸子初沒有猜錯,此刻的T市,早已因為“顧笙”變了天。

  這天中午,韓愈宴請T市媒體巨頭袁洛克吃飯,可謂大手筆,包下了整個餐廳,袁洛克下車,就被歐陽浨請到了包間。

  這頓飯,袁洛克從一開始就知道,怕是難以下咽。

  袁洛克親自推的門,抬眸望去韓愈站在落地窗前,周身仿佛被陽光沐浴了一層金光,負手而立,背影霸氣凜然。

  袁洛克原以為韓愈此刻怕是難露笑臉,不曾想韓愈轉身,嘴角不僅有笑容,就連眉眼間也沾染了幾許柔和。

  “袁總,請您吃頓飯可真不易。”韓愈跟袁洛克握手,手勢略重。

  袁洛克回握,笑容滿麵:“韓總是大忙人,平時倒想約著一起出來聚聚,就怕您不得空。”

  韓愈邀袁洛克落座,不需要服務生,飯菜早已上桌,就連茶也是韓愈親手沏的,倒在杯子裏,親自端到了袁洛克麵前。

  袁洛克除了有些受寵若驚,更多的是無奈,韓愈宴請緣由,他知。隻可惜,他不能應。

  “韓總,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袁洛克開門見山。

  韓愈抖了抖餐巾,“還是先吃飯吧,也不急於一時。”

  袁洛克也不想拐彎抹角,幹脆直言道:“相關新聞播出,我無能為力。”

  袁洛克既然這麽說了,韓愈反倒是扯了扯嘴角,靠著椅背,慢條斯理道:“不能播。”

  “韓總,您也是商人,應該很清楚,一旦停播,我的損失將會很大。”他和韓愈沒少打交道,知道他是一個多厲害的角色,不管怎樣,都不想因為這件事撕破臉。

  韓愈說:“所有損失,我賠。”

  袁洛克為難道:“韓總,就算我們不報道這件事,也會有其他媒體爭相報道。”

  “你不帶頭,沒人敢。”韓愈笑著搖頭。

  “您知道您、顧總裁侄女,再加上一個陸總,三位加在一起,話題性究竟有多驚人嗎?沒有人會放棄這麽大好的新聞線索。”袁洛克深吸一口氣,歎聲道:”這麽說吧!您知道陸家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出了多少錢嗎?條件跟您一樣,也是讓我壓下這條新聞……”

  他越是這麽說,韓愈就越是笑容冷淡:“不管陸家出多少,我願意出雙倍。”

  袁洛克垂眸似在思量,過了一會兒才抬眸看著韓愈,倒有些像是破釜沉舟:“抱歉,已經遲了。”

  韓愈心裏一咯噔:“什麽意思?”

  “電視台中午十二點準時播出。”

  韓愈臉色變了,眸子狠狠縮了一下,緊盯著袁洛克,聲音裏帶著莫名的寒氣:“先前不是說黃昏六點播出嗎?”

  “旗下部門在時間段上做了相應調整,播出時間段改到了中午十二點,以午間新聞形式播出。”袁洛克沒告訴韓愈,陸昌平出價太高,他怕自己會心動,再加上韓愈又緊接著給他打電話,他怕自己會動搖,所以才會臨時改了時間段。

  韓愈似是氣極了,反倒抬手摸著額頭不怒反笑,接連點頭,幅度很大,笑眯眯問袁洛克:“所以你答應跟我共進午餐,隻是為了鬆懈我的警覺度,有意拖延?”

  若說袁洛克對韓愈沒有畏懼是假的,但畢竟在商界遊走半輩子,袁洛克又哪能沉不住氣?猶豫了片刻,袁洛克說:“為了這條新聞,相關工作職員忙碌了很久,有些事情我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