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兩清,人最怕動了情2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39      字數:3675
  此刻,暢快頓消,哪裏還有歡愉?

  後台響起陸子初涼涼的聲音:“陸氏廟小,裝不下你,你被解雇了。”

  秦芸咬著唇,垂眸看著跟隨她多年的經紀人,經紀人也急了,站起身,她家裏有房貸車貸需要還,還有孩子……陸氏對員工向來出手大方,她不能舍了這份工作。

  經紀人澀聲道:“陸先生,我跟隨秦小姐多年,您就看在秦小姐的麵子上,給我留條活路吧!”

  陸子初挑了挑眉:“哦?秦小姐臉上鑲著薄金嗎?”

  經紀人有些愣,看了一眼秦芸,這才小聲道:“她畢竟和您相戀一場。”

  “媒體說的?”

  陸子初明顯察覺到懷裏的人身體僵了僵,嘴角竟浮起笑意,他能理解成她很在乎嗎?

  經紀人遲疑片刻,這才說:“關於戀情,秦小姐沒否認。”

  “你也配?”這一次,陸子初把目光凝定在秦芸的臉上,鬆鬆漫漫的說了這麽三個字,無情,又何嚐不是一種絕情?

  此話落,人群中一片騷動,這……難道秦芸根本就不曾和陸子初在一起?

  不過仔細想想,陸子初確實從未回應過。

  陸子初移開眸子,看向唐汐:“唐汐,你先帶阿笙出去。”

  鬆開阿笙,陸子初低頭看著她,眼眸平靜微涼,但卻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阿笙忽然明白了,所謂舊情人,也許根本就是誤傳。

  其實,他若曾經有過女朋友也很正常,畢竟六年來她一直音訊全無……但此刻,很多過往都變得不值一提,想必他有話要對她們說,而這些話,他並不希望她在場。

  阿笙跟著唐汐,走了幾步,回頭看他,他依然站在那裏,含笑看著她。

  笑容偽裝,他希望她看到他溫情的那一麵,她是知道的。

  陸子初嘴角的微笑在阿笙離開後一寸寸收斂,淡淡的看著秦芸:“你經紀人不認識阿笙,你也不認識嗎?”

  秦芸臉色微變,不由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掐在了掌心裏。

  “秦小姐果真是有心人。”感慨聲,近乎譏嘲。

  秦芸抬起頭,陸子初的五官映入眼中,忽略心頭泛起的抽痛感,隻覺得陸子初眼眸中有著說不出來的銳氣。

  果然,他的一切溫軟全都來自於顧笙。

  秦芸仿佛回到了T大。

  圖書館門口,清冽矜持的女子抱著書走出來,遠遠看到坐在路旁白椅上等候多時的男子,笑容明媚,快步跑了過去。

  “什麽時候來的?”女子問。

  “剛來不久。”俊雅男子起身,摸了摸女子的頭,順勢取走了她懷裏抱著的書籍,單手牽著她往前麵走。

  遠處有聲音遠遠飄來。

  他問:“想吃什麽?”

  “我不挑食。”

  他似是笑了笑:“所以說,我家小女孩很好養。”

  “我才不是小女孩……”女子聲音裏藏匿著少女應有的嬌嗔和歡喜。

  來往路人頻頻回首,站在他們身後久久觀望的那個人還有她。

  那個才氣名動T大的女孩子,名字叫:顧笙。

  那個驚豔絕倫,人人心向往之的男子,名字叫:陸子初。

  秦芸曾經幻想過,若是能夠被陸子初溫柔對待一天,即便讓她死,也是心甘情願的,但……幻想和現實是有距離的,而且很遠。

  想了想,似是在回憶過往細節,片刻後,陸子初啟唇,聲音平淡:“09年四月份,你來公司應聘,我在秀場初次看到你,當時未有交談,這是第一次見麵。不能否認,你和她有點像。第二次見麵,晚宴會場附近碰到你,你當時穿著高跟鞋步行,告訴我汽車拋錨,老實說借口太爛,說謊一場也算是有心,讓你上車,於是在媒體眼裏,你成了我唯一帶進舞會的女人,關係匪淺。這麽看來,我和公司女下屬出席宴會,吃飯,應該全都關係匪淺才對。第三次見麵,我和你父親商談外出吃飯,當時你和你母親在隔壁商場,同來進餐,中途你父親和你母親有事離開,媒體擅長斷章取義,你和我的報道開始有了關聯。這種事,越描越黑,隨它去,日子久了,也就沒人惦念。第四次見麵,我和你父親等人前往高爾夫球場打球,你也來了,中午一起吃飯,至於媒體為什麽隻截取了你和我的照片,這事問媒體。第五次見麵,你通過秘書,約我見麵,說你有朋友遇到了麻煩,想向我谘詢刑事方麵細節。我不曾對人說過,刑事曾是我的專業,但多年來,聽到刑事兩個字就心頭泛惡。也就是那一次,我母親看到,誤會了你我關係。第六次見麵,運動會場,你穿著白運動衫,黑色長褲,長跑摔倒,離遠看很像她。離得近了,你又怎會是她?第七次,你這麽有心,我怎能不約著見你一次呢?一頓飯下來,我安心了,縱使你眉眼微整形,整得再像她,你也不是她。”

  模特們交頭接耳,她們都聽到了什麽?秦芸曾經整過容?不敢置信的目光投落在秦芸的身上……

  涼薄的話撕裂了秦芸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眼鼻被酸水刺激著,盡是濕意。

  是的,他和她第七次見麵,是他主動約她的,她以為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誰知用餐完畢,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水,起身時對她說:“似曾相識的眉眼落在你臉上,就像用餐時看到了一隻蒼蠅,隻覺得反胃。”

  秦芸當時如遭雷擊,脊背貼著身後的椅背,盡是濕意,和現如今一樣。

  為此,秦芸消失在眾人視野裏長達半年之久,陸子初短短一句話,勝似千刀萬剮。合約擺在那裏,再見陸子初,是通過電話。

  秦芸說:“我以為你會解雇我。”

  陸子初:“秦總女兒簽約陸氏,利益往來,我是商人,沒道理拒絕。”

  “我……”

  陸子初:“做你自己,你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他善待那些和顧笙擁有同樣特質的人,有時候何嚐不是一種病態,他沒對秦芸怎樣?但適才的話比打她還要讓她無地自容,從此以後人人譴責她,背後笑話她……

  陸子初若心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一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眉目寡淡的男子,不再看秦芸,掃了眾人一眼,眸間冷意稍退,語氣中有著溫潤的水意:“不是她像你們,是你們像她,誰也不是誰的替身,我隻是……太想她,怕有一天會忘了她長什麽樣子。”

  後台,鴉雀無聲。

  後台入口,唐汐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那裏未曾離去的顧笙,冷清女子,望著不遠處的男人,眼眸中竟是煙雨。

  誰也不是誰的替身,那麽誰又是誰的誰呢?

  阿笙把陸子初安放在內心最深處,無法觸及,曾經以為彼此間的距離可以用手指來丈量,但冰封的心注定難以在歲月流逝中厚待解凍。

  三月下旬的春,陸氏秀場後台,阿笙的心開始因為陸子初的一句話重新有了溫度。

  長時縮身在回憶裏,靠回憶填補生存的氧份,時常害怕會有一雙手把她從回憶裏拉出來,那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殘酷。回憶裏麵的阿笙看似無堅不摧,現實中的阿笙,她的精神世界完全就是一場世間慘劇,失去所有生存技能的她近乎一無所有。

  一句話,換來眼眸潮濕,心裏滋長出一波波的抱歉。

  那些女人和她有著細微的相似,也許他可以通過曾經的照片把她記在腦海裏,但六年後的她,對他來說太顯迷茫,注定無法窺探出她的成長軌跡。

  她知道,她把曾經的顧笙長歪了,樹身上有著深淺不一的傷痛。看到這樣一個她,對於他來說,該是怎樣的心靈衝擊?

  車內後車座,她靠在他肩上,他用毛巾包著冰,給她敷臉的時候,仍是表情淡漠的男子,但動作中卻透著小心。

  對她,他心存憐惜。

  不願說話,誰能保證簡單的語句,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藏匿著複雜的心事,但此刻話語卻開始變得不聽話起來。

  “原來,愛能傷人,回憶也能傷人。”她說,聲息微不可聞。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傷人沒關係,因為他需要這份蠱惑。

  唐汐坐在副駕駛座上,望著窗外,她看到自己睫毛投落在車窗上,有顫動的跡象。

  車內沉默,宛如時光倒回,有一場老舊的無聲電影正在悄然放映。

  所有聲音,全都鑲刻在了陸子初和顧笙的眼眸裏。

  垂下眼簾,唐汐笑了笑:塵世男女,愛的時候纏綿悱惻,就連傷,也能演繹的催人淚下;沒辦法做到不貪戀,不依賴,於是隻能由著命運一味沉淪。

  窗外是熟悉的城,唐汐的心倏地一下子就疼了。

  在這裏哪怕傷得再如何氣勢磅礴,看到條條街道,依然會覺得溫暖。開始明白,有些東西是深入骨髓的,譬如共同走過的年歲,經曆的種種,注定難以割舍。

  6年前的陸子初,笑容驚豔,能夠讓人在下一秒就忘記了轉身。

  6年裏的陸子初,似乎隨時都能在商業周刊或是電視上看到他在微笑,但仔細去看,似乎他一直都未曾笑過。笑容疲憊,失去了顧笙,生活對於他來說,早已沒有了顏色。

  不要說他心狠,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笑容背後需要掛上一個問號,比如說:為什麽微笑?

  他沒有微笑的理由。

  6年後的陸子初,滄桑過後,終於找到了那個人。待人冷漠,隻因拒絕被傷;賜她微笑,隻因顫動的愛情需要溫暖。

  唐汐知道,縱使現如今阿笙病了,但對於陸子初來說依然是最珍貴的財富,認真的聽她說話,不去計較六年得失,嘴角微笑帶著曆盡滄桑,超然一切的淡然。

  車內音樂舒緩,秀場紛爭似乎抽走了阿笙所有的力氣,阿笙在他懷裏睡著了,殊不知睡夢中還在叫著他的名字。

  唐汐從車鏡裏看到:後車座,陸子初垂眸看著阿笙,嘴角笑容,猶如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注定隻是一場華而不實的幻覺。

  這天上午,韓淑慧應好友邀請,一起外出打球,中年人聚在一起,來往多年,自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肆意展開。

  臨近中午,楚楚來了,坐在旁邊含笑看著,送茶,送毛巾,照顧長輩體貼周到。

  韓淑慧接過毛巾,擦汗時對楚太太說:“以後誰娶了楚楚,也是一種福氣。”

  這話可以說是發自真心,也可以說僅僅隻是客套話。

  “八字還沒一撇呢!”楚太太看了一眼女兒,眼裏有著不便向人訴說的驕傲,但數落女兒時,嘴巴卻是一點也不客氣:“你看看,轉眼間都28歲了,可直到現在連個男朋友也沒有,快愁死我和她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