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漸離額頭處豆大的汗珠滴落而下，他深邃的眸光看著鳳輕：“柒兒，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我說過，要許你一場盛世婚禮……可……可我沒能做到，這盛世是江山，縱使君臨天下山河坐擁，縱使帝王霸業枯骨崢嶸，此後無你共享，我又要之何用？”

  今年的初冬比往年來的早，風雪也似格外無情，大雪覆蓋了帝都主街，一片雪白之中，唯獨那兩人一身豔紅的喜服格外刺眼。

  楚漸離聲音微弱，好似他抱著她的那雙手也沒有再那般用力，她隻感覺懷抱變得越來越冷，當她意識到什麽的時候，楚漸離的手已經緩緩的從他的腰間落下。

  鳳輕大吼一聲，那聲音尖銳刺耳：“不！”

  “阿離，你睜眼看看我，看看我好嗎？我還有好多的話沒對你說！我還有好多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啊！”

  “阿離，你看看我，你還記得你曾允諾過我，要帶我去塞上江南去看看嗎？你說那裏有小橋流水，你說那裏有我們的家！可是我都還沒去過！你怎麽就……”

  “對不起……柒兒……阿離沒做到……可是……阿離好冷……”

  “阿離好冷啊……”

  楚漸離支撐著全身僅存的一點力氣與她說話，他怎麽忍心先離他而去，可這世上，沒有了他，還有人能護她一世安穩嗎？

  沒有。

  鳳輕用力的抱住她，盡管她的力氣也微弱，可她扔想要自己暖住他。

  “阿離，你說，如果有來生，你願不再與我相識，可你可知道？若真有來生，我仍無怨無悔，我仍願打翻你的硯台，去引起你的注意，我仍願意與你共赴北都邊境，這一生顛沛流離，我也惟願與你相識相知相守，哪怕隻是曇花一現。”

  鳳輕從不喜說情話，更不會，可此刻，她卻恨不得能如此說上一生，隻要身側之人還睜著眼睛。

  楚漸離艱難的笑笑，他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

  他說：“阿離，我好冷。”

  鳳輕點了點頭，她抱住他，在他耳邊呢喃：“柒兒要吻你，你準備好了嗎？”

  楚漸離再次艱難的笑了笑。

  “阿離，柒兒愛你，真的很愛很愛。”

  她的聲音溫柔甜美，她紅唇輕輕覆住楚漸離的唇，纏綿醉人，她緊緊的擁著他，兩行清淚順勢而下。

  阿離，再見了，如果有來世，即便如此結局，我甘願再走一遭。

  一把長劍從楚漸離的背後灌入身體，也刺穿了她的身體。

  她笑著：“阿離再也不冷了，黃泉暗道，今後都有柒兒陪著。”

  楚漸離在她的懷裏緩緩的笑了，鮮血猶如泉湧，楚漸離用盡全力將自己往前推了兩寸，緊緊與鳳輕相擁。

  風雪停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就連遠處看著的龍天佑，此時都是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

  一把長劍穿過那一對穿著大紅色喜服的男女，他們緊緊相擁，死時，臉上竟還掛著無比幸福的笑容。

  他說過的，柒兒這一世隻能為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