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諾，我死都不會放手的！”葉初的聲音，在如是安靜的房間，陣陣響起。

  莫一諾直直的看著葉初。

  葉初抓著她的手臂，真的很用力。

  她說，“葉初，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門當戶對，我不用再像對齊傾那樣對你，那樣小心翼翼怕傷害到誰的自尊，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感情的事情，真的不隻是我在齊傾身上遇到的那些難題，還有很多很多，我始料不及的，比如我們之間互相的不信任！”

  葉初直直的看著她，那一刻終究還是很沉默。

  “我真的很不想在一段又一段的感情裏麵，通過最慘痛的後果去學習怎麽長大。”莫一諾說，“可是葉初，我現在卻突然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分手？”

  葉初心口一怔，整個臉色都變了。

  他沒想到，莫一諾會說這種話。

  他甚至想象不到，莫一諾會這麽說。

  而他，接受不了。

  莫一諾也這麽看著葉初，她也能感覺到葉初的情緒變化，她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和所有人一樣，從交往開始然後水到渠成的結婚，不是因為上過床之後，就簡單粗暴的在一起，我不了解你，我們雖然一起長大但是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不知道你的性格，我不知道你的脾氣在哪裏？！而你也不知道，我要的到底是什麽！真的，我很後悔，當時為什麽不和我爸力爭反對，我爸那麽寵我，我如果堅持，我爸不會為難了我們。”

  她一直以為她不是一個會去後悔的人。

  她爸說，那是懦夫的行為。

  可是現在，在一次又一次的感情打擊下，她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脆弱，越來越想，重新開始。

  人生要是可以重來，多好。

  “我和你結婚，從來都不是因為我們上過床。”葉初開口，對著莫一諾一字一句。

  所以是為了什麽？！

  莫一諾在安靜的等待。

  她不想，所有的一切，所有一切對葉初的了解，全靠猜。

  “我承認，之前林紫曦找到我讓我幫齊傾審理案件的時候，我確實是私心的不想讓你再和齊傾有接觸，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清楚知道齊傾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這麽清高不會允許自己走上犯罪這條道路，所以於情於理，你都會親自插手這件事情，而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和齊傾的交際，就如剛剛一樣，我看到齊傾的電話在你手機上顯示的時候我都會嫉妒，更別說，我推開房門的時候，看到你對著手機在笑。”葉初喉嚨微動，似乎是沉默了一下，才真的把自己的情緒控製下去。

  緩緩他又開口道，“我其實很怕你看到我內心黑暗的那一麵，我怕你發現了我的心思而對我失望，就連剛剛，剛剛我們從拘留所回來一直到現在，我都在想，你今天那麽生氣我對你做的一切，僅僅隻是生氣我瞞著你去幫林紫曦幫齊傾，還是說，你也在生氣，齊傾出事兒了，我沒有告訴你！”

  莫一諾真的沒有想到，葉初會有這種，這種類似於偏執的想法。

  她以為的葉初，真的不是這樣的。

  他不會這麽斤斤計較，更不會鑽這種牛角尖。

  “是不是對我很失望？”葉初看著莫一諾的表情，聲音依然不溫不熱。

  如果他不開口說話，她真的感覺不到他的情緒所在。

  “與其說我不信任你，倒不如說我對我自己的不信任！我不知道怎麽去對待感情，我怕一不小心，又把你弄丟了。”葉初看著莫一諾，那一刻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用起，才敢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一諾，如果我說，我小的時候，在你說喜歡我之後的不久，我就喜歡你了，你信嗎？”

  莫一諾一怔，直直的看著他。

  她怎麽可能相信。

  小的時候，他不是對她很嫌棄嗎？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她稍微靠近他一點，他都會很排斥，現在說喜歡她？

  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嗎？！

  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很想靠近那個人，不是應該對那個人很好很熱情嗎？！

  沒人喜歡會像葉初這樣，她分明覺得，他很討厭她！

  “不相信是嗎？”葉初僵硬的唇角，似乎還為自己拉出了一抹有些慘淡的弧度，看上去有些自嘲，“大概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比我更不會表達感情的人了，有時候分明很想很想讓你靠自己近一點，但每次一緊張，就變成了我好像很排斥你的靠近，導致你離我越來越遠，而我每次想要開口說什麽，真正看到你的時候，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今天也是，以前也是，我甚至不知道，我今晚能不能把我心裏所有的話說出來，我怕說到一半，我又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葉初，你如果不說，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總以為你很討厭我，我總以為你和我結婚是因為責任，而我還以為你現在喜歡我是因為你隻能喜歡我，不得不去喜歡我！如果你真的什麽都不告訴我，我隻會覺得，就是我在付出都是我在對你付出，而你隻是在被迫接受而已。”莫一諾說得還很認真，她也很怕，葉初突然就不說了，然後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她主動拉著葉初的手，“別讓我總是揣測你，我願意聽你的所有。”

  “嗯。”葉初點頭。

  他拉著莫一諾坐下。

  莫一諾懷孕了，不能站太久。

  莫一諾很溫順的坐了下來，看著對麵的葉初。

  葉初的臉蛋很白，有一段時間，她記得葉初很黑，大概是在讀書那會兒，經常不在學校的時候，有時候突然出現在學校，他就會變得好黑，她當時覺得很醜，但是周圍的迷妹就是那麽沒有審美的驚呼好帥好man！

  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對葉初應該也是存在偏見的。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看著他白皙的臉蛋，還有些泛紅。

  他這次沒有停留太久，開口道，“小的時候我當時應該也有討厭你，因為從小和爺爺一起生活，玄學是一個文字學術和一個思想學術，所以需要靜心，而你的出現擾亂了我的生活，我習慣了一直安安靜靜的生活環境一時接受不了你唧唧咋咋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我的屁股後麵，我真的一度以為我很討厭你！特別是你那次強吻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在那麽多人的麵前親我，我當時也小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後來因為我推了你被我老爸揍了，那時我真的以為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遇見你之後我還很倒黴！”

  莫一諾有些汗顏。

  當年她確實任性了點。

  但怎麽都覺得，葉初他爸的那一頓拳頭，才是罪魁禍首！

  “我沒有想到，後來，你就真的在疏遠我。”葉初說，還是會有些懊悔，“我本來以為我會很高興，但是卻會莫名其妙的失落，看著你對著我也會笑但在也不會說要嫁給我還說隻做朋友我就會很不開心，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感情，就連後來我被我爸送去訓練場說長大後可以保護莫家人，可以保護你我才會那麽有動力那麽的努力，但那個時候我還是沒有發覺我喜歡你，直到後來就聽說你喜歡上了齊傾。”

  莫一諾是對葉初的遲鈍確實有些無語。

  她喜歡齊傾是高二的事情了。

  高二才發現自己喜歡他，這個反射弧到底是有多長？！

  “當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說莫一諾喜歡齊傾，你不知道那一刻對我而言有多天崩地裂，我知道的那天晚上在你家別墅外麵走了一個晚上，可是最後都沒有鼓起勇氣來見你。甚至就選擇了逃避，主動去了訓練地，一去就是兩個月，回來的時候你喜歡齊傾的事情就眾所周知了，你沒有對任何人隱瞞甚至我看到你，主動去追求和討好齊傾，那麽熱情，就像小時候對我那樣。”

  “我默默地看著你對齊傾的付出，看到你為他笑為他傷心，有時候上課的時，你還會看著他發呆……”葉初似乎對那個時候的事情記憶猶新，說起來的時候，情緒都還在波動，“有一次，我們家和你們家一起團聚吃飯，那天你情緒不太好，一直鬱鬱寡歡，在吃過飯之後從酒店離開，你拉著我說，葉初，我們去喝酒好嗎？”

  “我想，那天你應該是再次被齊傾拒絕了，所以心情不太好。我點頭答應了，我們到了魅色，開了一個包房，你點了很多酒，喝了很多，喝得酩酊大醉。我送你回去，你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那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靠近你，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到有些不知所措，而你的身體還特別不規矩的在我身上扭來扭去，我扶著你坐上小車，你拽著我的衣服，我們兩個一起，一個不小心就一起摔在了座位上，然後我沒控製住親了你。”

  這貨，這貨不說倒是還挺會做的。

  莫一諾看著葉初通紅的臉。

  他說，“後來我也提醒過你，讓你別喝醉了靠近我，我知道我對你沒什麽抵抗力！”

  “可是親了你之後，你忘記了，我送你到家的時候你還哭著嚷著叫齊傾的名字，我扶你下車的時候你問我，你說齊傾為什麽就不能喜歡你，你說你那麽喜歡他……”葉初幽幽的說道，“後來把你送回家之後我回到家裏想了很多，我想這輩子可能就真的失去你了。於是我想，讓你過得快樂一點也好，何況我偷親了你，占了你的便宜，也應該好好彌補你，所以我主動讓林紫曦做我女朋友。”

  “你傻嗎？”莫一諾聽到這裏的時候，真的要有點控製不住的想要揍他。

  她確實不記得葉初親過她的事情了，如果當時能夠記得，大概結局還是會一樣。

  “更傻的還有。”葉初對著莫一諾，“後來又有一次，你又叫我陪你喝酒了，我其實很慶幸你總是叫我，雖然也就兩次，但是仔細一想，終究是因為一城和大北北小夏夏什麽的，當時太小，所以你隻能找我。”

  莫一諾點頭，那還真的是。

  她從小到大，不管她以為葉初多不喜歡她，但她還是真心的把他當朋友對待。而且那個時候一城他們也真的還是小屁孩！

  “你又喝醉了。”葉初回憶。

  “所以又偷親我了？”莫一諾揚眉。

  “這次真的沒有。”葉初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不會趁人之危。”

  “那上一次你不是也沒把控住嗎？”

  “上一次我不知道你這麽喜歡齊傾。”

  “好吧，你繼續往下說。”莫一諾覺得葉初真的，情商為負。

  “你喝醉酒後你就拉著我說，你說葉初你和林紫曦結婚吧，結婚了，齊傾就不會再想了。”葉初說道。

  莫一諾瞪大眼睛看著葉初。

  她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她說這種話了？！

  “所以我就結婚了。”葉初一字一句。

  “所以，你和林紫曦從在一起到結婚，都是因為我？”莫一諾很認真的問他。

  葉初點頭。

  現在想來，自己果然很傻。

  所以他真的不想把自己這麽愚蠢的行為告訴莫一諾，他也會尷尬也會無地自容。

  “這也是為什麽，你和林紫曦結婚那麽多年，你們都沒上過床的原因？！”莫一諾喃喃道。

  “我不喜歡她，不會上她。”葉初一字一句，很肯定。

  這對男人而言，不是很虧嗎？！

  當然，此刻的莫一諾心情是極好的。

  “那如果我真的和齊傾在一起了，你就會和林紫曦一直這樣一輩子嗎？那如果你爸媽讓你生孩子你怎麽辦？那你一輩子成了老處男怎麽辦？”莫一諾直勾勾的問他。

  葉初有些尷尬，“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隻是想要幫你而已。”

  “幫了我之後，心情好嗎？”

  “不太好。”葉初說得委婉。

  心理麵受了多少暴擊，估計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其實也去國外看你了，有一次還碰到了你爸。”葉初回憶。

  “你們都是躲在角落嗎？”

  “嗯，怕你看到我，所以不敢露麵。我其實看到你和齊傾過得並不好甚至並沒有同居的時候，我心裏還特別陰暗的覺得很開心。”

  莫一諾笑了一下。

  這個小心思這麽多的男人。

  “我就去看過你一次，後來我就不去了，第一是碰到了你爸真的很尷尬，盡管他什麽都沒問，第二是我怕我自己會在你的身上越陷越深，所以盡量的遠離你，以為可以忘記。”

  “結果，你就陪著齊傾回國了，而當時，我正好在和林紫曦談離婚的事情，當然也沒想過一定會離，隻是因為她鬧得比較凶，我就答應了，她一直以為我喜歡男人，喜歡小夏夏。”

  “她說她撞見你和小夏夏……”莫一諾審視著葉初。

  “小夏夏性格比較黏人，所以會經常出現在我的公寓和我深夜打遊戲，那次隻是因為我陪他玩得太晚太累才讓他留宿我家，至於怎麽會爬上我床的，大概是小夏夏怕黑。”

  “是他喜歡你，你確定那晚上沒有被他爆那啥？！”莫一諾眉頭一緊。

  葉初無語，“小夏夏隻是性格比較黏人，但他不喜歡男人。”

  “萬一喜歡呢？”莫一諾鑽牛角尖。

  “……”葉初妥協，“萬一喜歡，也不是喜歡我。”

  “其實也不怪林紫曦誤會，連我自己都有一段時間誤會了你，你對小夏夏真的很好！”莫一諾一個激靈，“莫非是你故意讓林紫曦誤會，免得總是時不時的窺視你的美色？！”

  這麽一想，葉初也不算太笨！

  “不是。那是因為你小時候總是說，你最喜歡的小夏夏了，讓我們對小夏夏好一點，讓我們要照顧好小夏夏。”

  她小時候好像經常說這種話，但她沒想到，葉初真的就聽進去了。

  所以，有一段時間自己的吃醋，就是咎由自取了。

  “後來，就自然而然比較順著小夏夏了，何況他年齡確實比我小，我照顧他也是理所當然。”

  “好吧。”莫一諾點頭，“那我回來之後，你正好和林紫曦結婚，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

  “有，也沒有！”葉初矛盾的說著，“當時看你和齊傾感情還不太穩定，我就怕林紫曦影響到你們，所以你剛回來那段時間我是打算先不離婚的。後來你說你和齊傾已經分手了，我想既然你分手了，我也不必要再守著這段感情，所以和林紫曦離婚了，離婚後，我本來打算對你告白的，我想你那個時候應該是最脆弱的，或許我主動一點，你就會靠近我一些，誰知道，當我真的鼓起勇氣的時候，你說你和齊傾和好了。”

  “當時很難受嗎？”

  “還好，我本來就沒有抱多大希望。”葉初笑了笑，“隻是不敢多想，能夠和你在一起。”

  莫一諾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葉初到底是有強大的內心，才會隱忍這麽多，才會隱忍這麽久！

  “我們結婚確實是因為我們上床了，當時我真的沒有要上你，但你由始至終都很主動，而且沒有叫錯名字，沒有像以前那兩次那樣，口裏全部都是齊傾的名字，所以我最後還是和你做了，我知道那之後，你就會和我結婚，雙方父母其實都很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

  莫一諾點頭。

  這點她真的很認可。

  比起她爸把她嫁給其他男人，至少嫁給葉初他會更放心一點。

  “我也很想娶你，就算知道你可能不會喜歡我。”葉初很認真的說道，“所以後來，你說你喜歡我，你說你最喜歡我，我真的很高興，但是高興的時候，總是會患得患失。我有點不敢相信，我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真的會喜歡自己，才會在遇到現在這件事情，用錯了方式。”

  “是啊葉初，你真的用錯了方式，從最開始，對我就用錯了方式，我不是說你小時候，而是說你長大成人後，還是那麽笨！”

  葉初點頭。

  他對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他說，“上一次林紫曦的事情，你為了齊傾找我幫忙，其實那一次，我心裏很不好受，這一次，我就不想再經曆這樣的事情了，我寧願幫你把一切都做好，也不想你主動的對齊傾，甚至也不想你為了齊傾再一次讓我幫他，我知道這種心思很不好，我會改變。”

  葉初帶著保證的語調，表情很認證。

  莫一諾的表情也很認真，她說，“葉初，你想不想知道，對於你今天給我講的所有，我的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