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暴打登徒子

  ??聽謝臨川說了流雲清酒不行，蘇梨第二天天不亮便去了一趟讓雲酒坊。

  ??“掌櫃起得好早。”蘇梨拎著酒壺，抿唇輕笑。

  ??江讓才剛開門，打開門板看見外麵豆青色的纖瘦人影，呼吸瞬間停滯住。

  ??青豆一般的顏色襯得她肌膚勝雪，炎炎烈日竟有種清涼之感。

  ??“不早，不早。讓姑娘久等了，快進來坐坐。”江讓趕緊打開門板，讓蘇梨進來，在門口的那張桌子旁坐下。

  ??這會兒天雖熱，但門口還有些晨風，裹挾著暖意吹拂在身上，送來淡淡涼爽。

  ??“耽誤掌櫃的做生意了，著實不好意思。”蘇梨客套兩句，接著說起流雲清酒，“昨兒的酒我嚐了，入口濃烈，回味溫柔，隻是酸澀之感很重，我才想是米的緣故，不知掌櫃是用什麽米釀製的？”

  ??昨兒雖是一時衝動，但江讓估摸著不會太差，沒想到當真是獻醜，他的臉禁不住一陣紅一陣白，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低下頭許久，江讓才重新抬頭，發出聲音：“我買的是糯米，京城本地產的，算不上頂好，但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能舍得買這樣的米，說明掌櫃有這份心，但釀酒尋的不是最貴最好的米，而是最合適的那一種。”蘇梨笑盈盈安慰，“掌櫃手藝不俗，流雲清酒必定能風靡京城，掌櫃無須擔心。”

  ??堅定的聲音從蘇梨瘦小的身體裏發出來，更讓心虛忐忑的江讓無地自容。

  ??他尚且對自己的酒沒有信心，這位姑娘卻能說出這種話，自己當真是沒臉見她！

  ??“某借姑娘吉言，若有那一日，姑娘在讓雲酒坊打酒終生不收分文！”江讓站起身，恭敬地向蘇梨行禮。

  ??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人行禮，蘇梨笑道：“那我就等掌櫃的好消息了。”

  ??“定然不會讓姑娘失望。”江讓信誓旦旦，隨後禁不住紅了臉，問道，“姑娘在小店打酒也有些時日了，某冒昧，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在家行三，掌櫃叫我三姑娘表示。”蘇梨暫時還不準備透露身份，說得含糊。

  ??江讓雖然失落，但也沒有追問，又給她打壺酒，親自送她離開。

  ??讓雲酒坊就在街頭，晨曦初露，蘇梨便慢悠悠往回走，隻是越走越覺得不大對勁，似乎身後有人跟著自己。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院子，停下腳步，猛然轉身，沒有發現人影。

  ??蘇梨不信邪地又走兩步，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浮現在心頭，她再次轉身，依舊沒有人。

  ??縱然不怕死，但她想起自己和謝臨川的婚約，若自己在這個時候死了，那謝臨川真就洗不掉克妻的惡名了。

  ??想到這兒她便拎著酒壺往回跑，顧不得身後有沒有人。

  ??聽到蘇梨跑動的聲音，君挽意謹慎地從巷子裏探頭出來，一邊為自己跟蹤蘇梨而自嘲，一邊驚愕地尋找蘇梨的身影。

  ??隻不過剛剛一瞬間，那女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她的身手真有那麽好？

  ??懷揣著疑惑，君挽意疾步追上去，站在巷子盡頭左右張望，自然沒有看見蘇梨的身影。

  ??“隻有兩條路，她會去……”

  ??呢喃聲未落，君挽意隻覺後腦猛地一痛，一記碎裂的聲音在巷子裏顯得綿遠悠長。

  ??他轉過身想去看是誰下的黑手，一柄短刀立刻抵在腰間，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為何跟蹤我？”

  ??這聲音已經聽過許多次，君挽意絕不會認錯，隻是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被人威脅。

  ??口中吐出一聲歎息，他低聲笑道：“我覺得你很熟悉，貌似我們有過前緣，所以想追上來確認一下。”

  ??“果然是個油嘴滑舌的登徒子。”蘇梨冷笑，刀往裏戳了戳，刀尖劃破菱紋絞羅外袍，男人一聲悶哼，明顯是吃痛了。

  ??“姑娘三思，這一刀下來，某的後半生可真就得賴上姑娘了。”君挽意料想她不敢下手，縱然吃痛也還有心情與她說笑。

  ??“是嗎？”蘇梨冷笑，收起刀尖，一腳踹在男人的腰上。

  ??腰上本就有傷，這一腳下去痛得男人倒吸冷氣，跌了個狗吃屎，狼狽不堪。

  ??“你一個女子怎能如此粗魯？”君挽意捂著後腰，心底的玩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怒意。

  ??這一回蘇梨倒是讓他把話說完了，但沒等他站直身子，一記悶棍便打在他的後腰，接著是後背，膝窩，小腿……

  ??活了這麽久，君挽意從沒有吃過這種虧，還是被一個女人暴打。

  ??這頓挨打讓他確定，蘇梨一定是有武功的，這女人力道不大，但每一下都是奔著痛處去的。

  ??傷得不重，但極其屈辱！

  ??說來也巧，君挽意挨了打正準備離開，雞鳴三聲，街上的煙火氣便慢慢起了，不少人都看見一個以扇遮麵，身穿輕柔的鴉青色菱紋絞羅的男人扶著腰一步一步挪到巷子口，接著飛身騰起，消失在重疊的飛簷之間。

  ??君挽意恨恨咬牙，他這臉算是丟到姥姥家了！

  ??收拾完那個登徒子，蘇梨的酒沒了不說，刀也沾了點血，隨手撿來的燒火棍還磨破了她的手，隻能去醫館上藥。

  ??沈家的醫館她不敢去，便徒步走去老遠外的慈濟堂，讓賀大夫給她包紮傷口。

  ??瞧見她出現，賀大夫立刻想起那天高小姐離開時候交代的，先同蘇梨說了一聲，才讓人去通知高含珍。

  ??“她有沒有說為何我來了要通知她？”蘇梨忍著痛看他包紮，借說話轉移注意。

  ??“說是想親自還您的藥錢。”賀大夫用白紗包裹住整隻手，叮囑道，“切記不能碰水，待傷口不流血了，用藥膏塗抹。這傷從虎口蔓延至掌心，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

  ??蘇梨來他這兒的次數多，與賀大夫也算熟識，道謝後想起孫伯，便問道：“賀大夫，以您看，孫伯臉上的黑斑能去掉嗎？”

  ??早上沒什麽大夫，賀大夫收起東西，想到那張滿是黑斑的臉，猶豫道：“暫且不清楚黑斑因何出現，所能弄清楚，想必可以。”

  ??正當蘇梨欣喜時，賀大夫又道：“不過，就算可以治，也不是京城的大夫能解決的事兒。若三小姐有好的機緣，興許可以找神醫穆梁先生診斷，沒有穆梁先生看不好的病。”

  ??“敢問穆梁先生現在何處？”

  ??“這我也不知了，所以才說要有好的機緣。”賀大夫搖頭，進去給她抓藥去了。

  ??蘇梨默念穆梁先生，在腦海中搜索，卻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她對京城以外的事都是從師父的口中聽到的，師父沒有告訴過她穆梁的名字，她也不了解此人。

  ??看來這事兒還是得讓謝臨川幫忙了。

  ??高含珍到門口便看見蘇梨手裹紗布坐著出神，不由感歎世間緣分大抵如此。

  ??剛入京城那一日，她隻是想找個人把憔悴不堪的自己帶進京城，沒想到她攔下的馬車就是蘇梨乘坐的那一輛。

  ??收起心中所想，高含珍換上一副擔心的神色闖進去，快步走到蘇梨身邊，小聲驚呼道：“三小姐，您的手怎麽了？”

  ??“小傷，無礙。不過，你怎麽知道我行三？”蘇梨輕笑問道。

  ??“是去通知我的小夥計說的。”高含珍歎氣，自責地甩了自己兩巴掌，“都怪我烏鴉嘴，說什麽讓您來醫館再去通知我，這醫館是什麽好地方嗎？”

  ??“不怪你，人活著總要來一趟醫館的。”蘇梨沒阻攔。

  ??看出了她對自己的疏離，高含珍拿出荷包繼續道：“這是上一次的藥錢，三小姐一定要收下。”

  ??蘇梨接過荷包放在手邊，禮貌地笑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見她還是不搭理自己，高含珍坐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懇切道：“三小姐，您是個好人，我在京城見到的唯一一個好人就是您，您就收我在身邊吧，哪怕做一個粗使丫鬟也行，我不想被姑姑賣去別人家！”

  ??蘇梨平靜地看著一個勁兒磕頭的姑娘，暗自好笑。

  ??看來她的目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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