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我可以死，但你不行

  ??“算你有良心。”謝臨川嘴硬地接受了她並不真誠的牽掛。

  ??蘇梨隻是抿唇笑，心底沒有一絲波動。

  ??她始終謹記自己並不特殊——即便是特殊的，也要摒棄對這份特殊的向往，她隻是想要活命而已，若謝臨川遇到了真心喜歡之人，她該讓還是要讓的。

  ??馬車雖然樸素，但這匹馬卻是上好的千裏馬，不過小半天的功夫就到了白馬寺。

  ??謝臨川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個鬥笠和一塊銀色的麵具。

  ??戴好鬥笠，蘇梨看著帶上銀色麵具的某王爺，深深歎了一口氣，他是擔心別人發現不了他們嗎？

  ??他二人皆不是信佛之人，進了寺廟便一直轉悠，隻為等蘇玉暖的出現。

  ??兩人逛著便走到了白馬寺深處的閑雲軒，裏麵正是小皇帝所在，門口有武僧把守。

  ??看見兩人過來，一武僧上前勸誡：“院內有客，外人不得入內，還請二位施主離開。”

  ??小皇帝留在白馬寺清修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因此謝臨川沒有逗留，遠離閑雲軒。

  ??不過，他們沒有走多遠，隔了一扇門後麵有個小亭，二人坐在亭子裏，就在天快黑時，一個纖瘦的白色身影當著武僧的麵進了閑雲軒。

  ??蘇梨與謝臨川對視一眼，兩人皆明白，那是蘇玉暖。

  ??然而與謝臨川震驚於蘇梨的預測不同，蘇梨的擔憂越發鮮明。

  ??“臨川，你能控製下手分寸嗎？”蘇梨緊緊握住謝臨川的手腕，隔著麵紗，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強烈殺意。

  ??那樣的眼神謝臨川隻在恍惚間看了一眼，但隻這一眼，就足夠他感受到鋪天蓋地的擔憂與狠絕。

  ??“你想對付蘇玉暖？”

  ??“我懷疑她會武功，而且身手不差。如果可以，如果能不傷及她的性命……”蘇梨捂著胸口，窒息湧上心頭，“煩請你，廢了她的武功！”

  ??“你可知廢人武功比害人性命還要……”

  ??“我知道！”蘇梨攥著他的衣袖，“隻當我求你。”

  ??看見蘇玉暖進入閑雲軒的刹那，蘇梨終於意識到，她和蘇玉暖根本不可能相安無事，隻要蘇玉暖有機會成為小皇帝的女人，隻要蘇玉暖還有殺了謝臨川的可能，自己就永遠不會安全！

  ??其實，如果謝臨川不答應她，她也沒有辦法，隻是，隻是……

  ??“罷了，”瞬息之間，她突然恢複平靜，“我雖不是好人，但也不至於泯滅天良。抱歉，讓你陪我白跑一趟了。”

  ??對於蘇玉暖，她是有恨的，但此仇此恨不應當借由他人之手報複回去，否則她與蘇玉暖有什麽區別？

  ??“沒有白跑。”謝臨川盯著她緊握直接的手，反手捉在掌心，麵具之下的嘴角揚出一抹完美的弧度，“讓我更了解你了，不是嗎？”

  ??蘇梨笑容苦澀，心酸無奈，看向他的手，想要抽卻抽不出來，隻能放棄。

  ??“但願不會走到讓我後悔的那一步。”

  ??來之前，她一直堅定地以為自己經曆過無數次殺戮就會被殺戮同化，就可以毫無壓力地讓謝臨川廢了蘇玉暖的武功，可她還是做不到。

  ??出了白馬寺，謝臨川總覺得身邊的蘇梨心事重重，問道：“可要調查他們見麵所為何事？”

  ??“要。”蘇梨堅定道，“陛下畢竟是陛下，他不會相信王爺有還政於君的心，所以王爺還是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才行。”

  ??她也是，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我知道了。”謝臨川鄭重地應聲，接下來便是無盡的沉默，直到回到馬車，駕車往回走。

  ??來時有車夫駕車，但走到一半謝臨川便讓車夫離開了，這會兒他隻能自己駕車繞一圈，原路回去。

  ??蘇梨把鬥笠給他，坐在車門處陪他。

  ??然而不多時，謝臨川便察覺不對，這馬走的不是來時的路，繞過白馬寺後麵，它壓根沒停！

  ??他想要勒住韁繩，卻再也來不及，那匹馬直直奔向白馬寺後山。

  ??那裏是一處著名的斷崖，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此地。

  ??斷崖越來越近，馬狂奔不止，耳畔風聲呼嘯，刀子般的風撕扯著謝臨川的臉。

  ??他轉身要摟蘇梨，手卻撲了個空，身子歪向一旁，這才發現車板被人攔腰砍了一刀，方才他想要抓住韁繩，卻稍一用力，正好折斷車板，他與蘇梨也在瞬間徹底分開。

  ??那車板脫離馬車直直滑向斷崖下，謝臨川跌落車板，滾落在地，來不及多想，他爬起來跑向斷崖，飛身撲過去抓住下落的那隻手。

  ??“蘇梨，抓緊了！”

  ??然而滑落得太過迅速，謝臨川猝不及防地掉下去，慌亂之中抓住了斷崖口的一塊石頭，才勉強撐住兩人的重量。

  ??墜落的恐懼壓迫得蘇梨無法開口，她隻知道馬車突然斷開，接著還沒來得及抓住謝臨川就眼前一黑，恢複神智時，她已經被謝臨川拉著掛在斷崖上，而支撐他們的隻有謝臨川受傷的手。

  ??斷崖邊的風吹過，一滴血落在蘇梨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王爺，你受傷了。”蘇梨抬頭，看到自己手腕的擦傷，還有謝臨川正在滴血的扣住懸崖上石塊的那隻手。

  ??“找一找有沒有可以借力的石頭。”謝臨川咬牙，但拉著蘇梨的那隻手似乎脫臼了，根本使不上力，想要把她甩上去也做不到。

  ??蘇梨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微眯眼睛四處找尋，隻有一塊小小的凸起，還在斜進去的山體上。

  ??她試著去踩，卻聽到頭頂的一聲悶哼。

  ??這一刻蘇梨不敢抬頭，她不敢去看謝臨川傷成什麽樣了，也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

  ??走到這一步，她也算是改變命運了吧？隻要最後不是死在蘇玉暖的手上，她就心滿意足了。

  ??感受到掌心的掙紮，謝臨川紅著眼低頭嘶吼：“蘇梨！”

  ??“王爺，放手。”蘇梨咬牙掰著他的手指，那顫抖的手卻堅如磐石。

  ??“閉嘴！”他還沒有娶她，怎麽能放手！

  ??這一刻，蘇梨無比鎮定，甚至笑了下：“這裏是斷崖，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王爺，我可以死，但你不能。”

  ??她拔下簪子，閉上眼睛，對著謝臨川的手背紮過去。

  ??“王爺，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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