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是錢家的錢永祿，錢老爺的二弟？”

  時霆笑道：“夫人懂我。”

  街道上十分冷清，卻讓兩人走出了溫暖愜意的感覺，身後留下的腳印仿佛也有了溫暖的孤度。

  時霆道：“錢永祿是錢永福的弟弟，錢家的庶子，一直不受錢老太太待見，在錢家也隻是錢永福的跟班，就連生意都是打理一些不痛不癢的。錢永祿兒女眾多，但也都得仰人鼻息，處處不如錢永福的獨子錢偉，聽說錢偉待這些兄弟姐妹如同下人一般，動輒就呼來嗬去。”

  “錢永祿一直都生活在錢永福的陰影之下，這麽多年來早該心生不滿了，如果從他下手的話，的確是個突破口。”

  時霆點點頭：“隻是由我們出麵的話，過於明顯，難免會讓人心生警覺，一旦錢永福對錢永祿有所防備，想查下去就很困難了。”

  “我倒是有一個人選。”言卿眼睛一轉，如星辰般耀眼：“呂石。”

  “藥店新提拔的那個副店長？”

  “正是他。”言卿眉眼一彎：“呂石十分聰明，又擅於窺探人心，最重要的是，他是生意人。據我所知，錢家也有藥材生意，如果是雙方正常合作的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這個呂石可靠嗎？”

  “呂石的背景，我已經讓狄槐查過了，簡單幹淨，而且，我阿爹曾經有恩於他。”言卿想起言老爺讓人捎來的話：“呂石一家落過難，是我阿爹正好遇見並且施舍了兩枚銀元，這兩枚銀元讓呂石一家擺脫了困境，開始了新生活。呂石在脫困後曾經拿著兩枚銀元去還給阿爹，但是阿爹讓他拿著這些錢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呂石一心想要報答我阿爹，於是就去藥店做了名夥計，輾輾轉轉的就成了如今這樣。”

  “這還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時霆感歎道，“如果你覺得呂石靠得住，那這件事就交給他來辦。”

  “好，我明天讓狄槐去一趟總店。”

  “聽說夫人的生意最近做得風聲水起。”時霆笑道：“為夫以後都多仰仗夫人了。”

  時霆說得沒錯，自從成立總店之後，藥店的生意一日紅火過一日，用呂石的話說，用不了多久，又可以開兩家分店了。

  前麵已經看到時府大門上的兩個紅燈籠，紅彤彤的耀眼。

  兩人手拉著手，不由相視一笑。

  “以後要經常溜出來吃夜宵。”時霆打趣她，“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言卿想到時府的高牆，立刻搖了搖頭：“我可不要再爬那麵牆了。”

  今天這一爬，可是用了她畢生爬牆的功夫。

  時霆沒有問她，她是什麽時候爬牆出去吃東西的，他認識她的時候，她雙腿殘疾，應該沒有這樣的機會，之後就算能走路了，但是爬牆的話應該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她的秘密之一吧。

  他雖然好奇，卻不會追問。

  這一晚，言卿因為爬牆爬累了，睡得格外舒服，直到靜知的敲門聲傳來，她還在夢裏吃麵條。

  時霆此時已經坐了起來，警惕的問：“出什麽事了？”

  天沒有亮，桌子上的煤油燈還剩下最後一點煤油。

  “少爺，是夫人出事了。”靜知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

  言卿也聽到了，揉了一下眼睛坐起來，當她的目光與時霆的撞在一起時，時霆仿佛在說，果然是這樣。

  錢蘭懸梁了。

  時霆和言卿趕到的時候，卓心苑裏一片忙亂，主人和下人進進出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沉鬱。

  “大夫呢，大夫什麽時候才能來？”大帥氣極敗壞的聲音透著滿滿的焦急。

  “大帥，七少奶奶來了。”有人提醒道：“七少奶奶會醫術，不如先讓她看看。”

  大帥像是抓到了一道光亮般，急忙朝著言卿大步而來：“言卿，你快來看看，快快快。”

  言卿見大帥神色悲痛，仿若痛失珍寶，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著。

  她快步走到床邊，隻見錢蘭的身邊站著兩個丫鬟正在抹眼淚，而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沒有了呼吸一般。

  “夫人這是怎麽了？”

  劉媽媽一邊掉眼淚一邊說道：“昨天晚上夫人一直在哭，大帥安慰了她很久，我們都以為夫人睡了，沒想到今天早上大帥醒來的時候，夫人不在屋裏。”

  言卿看到錢蘭的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的痕跡，痕跡上隱約有著淡淡的花紋，應該是那種編東西用的繩子。

  “我和下人們立刻四處尋找，結果就在旁邊的廂房裏看到夫人上吊了，大家急忙把夫人救了下來，好在還有一口氣在。”

  言卿探了一下錢蘭的鼻息和脈搏，雖然有些微弱，但是並不礙事。

  錢蘭被發現的時候，應該吊上去的時間不長，現在不過是短暫的昏迷。

  言卿此時注意到錢蘭的雙手，她翻開她的手掌，可以看到手心的位置有一片血痕，看到這片血痕，言卿心中一片了然。

  “大帥放心，夫人隻是暈過去了，不會有事。”言卿站起身：“讓人去找一些酒精棉和化瘀藥處理一下傷口。”

  聽說錢蘭隻是暈過去了，大帥懸著的心仿佛才重重放下，“蘭兒什麽時候會醒？”

  “這個我不敢保證，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她安靜一下。”

  屋子裏全是人，哪怕不說話也顯得擁擠不堪。

  “好好好。”大帥急忙說道：“都出去，都出去，不要打擾到蘭兒。”

  眾人陸陸續續的走出房間，聚在了外麵的客廳當中，此時，時老太太也過來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時老太太急著問。

  劉媽媽紅著眼睛說道：“夫人這是寧願一死也要自證清白，老夫人，夫人對於京兒的慈愛之心天地可鑒，無奈有歹人陷害栽贓，而夫人百口莫辯，她除了一死以證自身，已經別無它法了。”

  “這真是個傻孩子，怎麽這麽想不開，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嗎？”

  劉媽媽心想，昨天是好好的商量，可是錢蘭的解釋除了大帥根本沒人相信。

  “老夫人。”喜鵲拿著一個盒子送到時老太太麵前，“這是夫人昨天半夜給您抄寫的佛經，她是把手指割破了給您寫的血經。夫人以前說，這樣抄出來的經書才最虔誠，才能保佑老夫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夫人在臨去之前，心裏都是對老夫人的一片孝心，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去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時老太太聽完大為震驚：“蘭兒，蘭兒竟然用血為我抄佛經。”

  “老夫人您看，這都是夫人在準備離世前一筆一筆寫下來的啊。”

  時老太太急忙接了過來，此時上麵血跡已幹，仍然透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不過在時老太太眼裏，她看到的是一片孝心，一片誠意，一片赤子之情。

  時老太太十分動容，稱呼直接變成了蘭兒，可見錢蘭這一舉動對於時老太太來說是對症下藥，正中好處。

  “這，這真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時老太太一頁一頁的翻看佛經，不由熱淚盈眶，“她現在怎麽樣了？”

  喜鵲哽咽著說道：“七少奶奶說人沒事，隻是暈過去了，如果我們再晚發現一會兒，說不定就……。”

  喜鵲掩住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唉，這孩子，真是想不開，就算想不開，也不能求死啊。”時老太太痛心疾首，“大夫來了沒有？”

  “大夫還沒到，應該快到了。”

  “那就趕緊派人去催，越快越好。”

  時雨桐此時還沒睡醒，聽見有人敲門，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什麽事？”

  “八小姐，不好了，夫人上吊了。”

  聽說錢蘭上吊了，時雨桐眼睛一亮，頓覺睡意全無，“真的嗎，真的嗎？”

  她從床上一骨碌的爬起來，“怎麽樣，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丫鬟搖搖頭：“被救下來了，大夫剛剛過來。”

  “沒死？”時雨桐頓時有些氣極敗壞，“她怎麽可以不死？我看她是不想死，故意被人救下來的。”

  “聽說是九死一生，要不是被發現的早，氣兒都沒了。”小丫鬟見時雨桐這麽生氣，隻好小聲說：“看樣子是真的要尋死。”

  “快，我們去看看。”時雨桐穿了件衣服，“我不信她活得好好的就要尋死，一定是裝模作樣再給大帥看呢。”

  “小姐，大帥現在心情很不好，你可不要多說話，免得遷怒到你身上。”小丫鬟知道時雨桐的個性，害怕她會惹出什麽事端。

  時雨桐瞪了她一眼，“要你多管閑事，我自有分寸。”

  時雨桐來到卓心苑時，卓心苑裏已經恢複了平靜，她拉過來一個端著熱水的小丫鬟：“錢蘭怎麽樣了，死著還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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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得好，人不狠，站不穩。

  八哥就是因為不夠狠，一直在地上爬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