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名伶案3
作者:
八尋 更新:2021-07-29 13:50 字數:3127
“一枝梅死了?”錦上花冷笑,“死的好啊。”
“你和一枝梅素有恩怨,曾經揚言要殺死他,現在一枝梅死了,你就是戲班的台柱子,是一枝梅死亡的最大受益人?”
“我?哈哈。”錦上花突然大笑,笑過突然一本正經的問:“你會唱戲嗎?”
鄭筠皺眉:“回答我的問題。”
“你聽我的嗓音。”錦上花趴在桌子上,靠近鄭筠,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嗓音略顯低啞,此時卻透著一股沉悶,好像嘴裏含著一個枇杷,“這才是我真正的聲音,剛才你聽到的,隻是我裝出來的,維持不了多久。”
鄭筠聽到這又粗又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你的聲音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枝梅給我下了毒,我的嗓子就廢了,唱戲的時候隻能給他作配,演一些幾乎不用出聲的角色。”
鄭筠道:“你雖然做不了台柱子,但一枝梅毒啞了你,你為了報複他,所以殺了他。”
“長官,別開玩笑了,十年前他就對我下毒了,我要是想殺他,還用得著等十年時間嗎?”錦上花冷笑:“他不是有心髒病嗎,可能是作孽太多,心髒病發而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惜我不是個君子。”
“如果讓你指認殺死一枝梅的凶手,你會指誰?”
錦上花冷笑:“班主。”
“為什麽是他?”
“利益糾紛。”錦上花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錦上花哼著小曲走出審訊室,並對站在外麵的班主說道:“藏不住了。”
班主嚇得一得瑟,頭也不敢抬。
班主和一枝梅是十五年前認識的,那時候一枝梅還是個小孩,跟著戲班裏的師傅學戲,每天除了唱戲就是練戲,然後帶著各種家什走南闖北。 班主以前了不是班主,而是戲班的少東家,在他父親死後,他才接手了戲班,成為了班主。
班主為人十分吝嗇和苛刻,戲班的夥食清淡廉價,還常常克扣工錢。
但在戲班唱戲的人幾乎都簽了終身約,不管是紅還是不紅都要在這裏唱一輩子,如果想單獨出去唱,就會被戲班追打問責,而且,不是自由身的戲子也沒有其它的戲班敢要,免得惹事上身。
這跟現代的經紀公司很像,明星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很多都跟公司簽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長約,一旦被公司雪藏打壓,賠不起違約金的明星就隻能從此銷聲匿跡,過得還不如普通人。
“長官,你們是不知道啊,最近戲班子不景氣,一枝梅一死,對我來說就是雪上加霜啊。”班主哀歎,“損失最大的就是我啊。”
“一枝梅在大江南北都富有盛名,來到順城之後更是掀起一場萬人空巷的聽戲狂潮,據說你接預約接到手軟,怎麽還在這裏跟我說不景氣?”
“您有所不知啊,別看我這預約接個不停,但多數人開的價錢還不足搭個戲台的成本。”
鄭筠皺眉:“這話怎麽說?”
“這些達官貴人看著一擲千金,卻是摳門的很,而且很多人都仗著自己的勢利免費看戲,你若是不答應,就讓你在這裏唱不下去,我們在前關城的時候,當地的軍閥邀請我們班子唱戲,不但分文不給,還要唱足七天七夜,以便於他們大宴全城。他們做足了麵子,最後隻給點皮毛做打賞,說實話,那點錢連我們最普通的戲角的工錢都不夠,更何況一枝梅這樣的大師。”
“怎麽會這樣。”鄭筠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請唱戲卻不給錢,這跟強盜有什麽區別?”
“長官,我們一路由南向北,這種事情經曆的太多了。”
“那你們為何不給普通老百姓唱,他們斷然不會欺行霸市,不講道理。”
“我們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戲班子一到,當地達官貴人的消息比誰都要靈通,我們根本沒有機會。”班主歎氣,“雖然如此,我們比其它戲班子還要好一些,總算不會入不敷出。”
“聽說你和一枝梅有經濟糾紛。”
班主道:“我們的確常常為錢的事情吵架,一枝梅現在仗著名聲鵲起,要價越發的高了,但戲班現在的情況,的確給不了他太高的價錢。我總跟他說,讓他再忍一忍,等到我賺足了錢,這戲班子的收益就跟他平分。”
“你們昨天晚上吵架了,因為什麽?”
“還是酬勞的事情。大帥府這次所給的賞賜不少,一枝梅要平分一半,我說應該先把之前欠下的工錢發給大家,他不同意,我們就大吵了起來,最後,他威脅我,說我不給他一半收益,他明天就不上台唱戲。”
“那你答應他了嗎?”
“答應了。”班主歎息:“我敢不給他嗎?他若是今天真不上台,我們整個戲班子都走不出順城,那可是大帥府啊,我們哪敢得罪大帥。”
“他是不是經常這樣威脅你?”
“是。”班主低下頭。
“一枝梅除了有心髒病,還有什麽疾病?”
班主想了想:“好像是有別的病,但是什麽病我不知道,他一直遮遮掩掩,很怕人似的。”
“如果讓你指認凶手,你會指誰?”
班主道:“他不是心髒病突發死的嗎,怎麽會有凶手?”
“隻管憑你的直覺指認就好。”
“那就阿舊吧。”
“那個武生?”
班主點點頭:“其實,其實阿舊和一枝梅有那種關係。”
阿舊對於和一枝梅存在情人關係的事情並沒有否認,阿舊在戲班裏演武生,身材頎長又英俊瀟灑,進了戲班沒多久就和一枝梅好上了。
兩人的關係在戲班裏屬於不公開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阿舊是一枝梅的人。
阿舊因為一枝梅的原因,經常在戲班裏仗勢欺人,卻沒有人敢反抗。
隻不過這種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一枝梅忽然冷落了阿舊,阿舊曾經找到一枝梅理論,被他狠狠罵了一通,弄得阿舊很沒麵子。
沒了一枝梅這個後盾,阿舊在戲班裏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你和一枝梅為什麽分手?”
阿舊人高馬大,坐在那裏麵無表情,“他喜新厭舊了。”
“他的新歡是誰?”
“我不知道。”阿舊眨了眨眼,“我要是知道了,第一個殺了他。”
“昨天晚上你聽到他和班主吵架,他們吵架的內容是什麽?”
“分贓不均。”
鄭筠皺眉:“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阿舊道:“他們之間有不少利益糾紛,經常吵架。”
“你為什麽要殺一枝梅?”
“我沒有殺他。”阿舊否認,“我為什麽要殺他?”
“因愛生恨,愛而不得。”
阿舊哈哈一笑:“長官,你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殺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啊,我是能分到他的錢,還是能得到他的愛?”
“為愛殺人是不需要得到好處的。”
“我沒殺人,你們軍警司不會刑訊逼供吧?”阿舊道:“我沒唱戲之前是個混子,你們那一套對我來說沒用。”
鄭筠看了看他:“如果讓你指認一個人是凶手,你會指誰?”
“梅五子?”
“為什麽是梅五子?”
“因為一枝梅經常罵他,還把他關起來餓過。”
“為什麽?”
“不知道。”阿舊一眨不眨的看向鄭筠:“是不是我們所有人都有嫌疑啊?”
鄭筠把審訊記錄交給時霆。
“這麽看來,他們四個人都有嫌疑,梅五子經常被打罵,班主因為錢,錦上花的嗓子被毒啞,而阿舊是被拋棄的舊情人,他們都有作案動機。”
時霆仔細翻看了一遍報告。
“你覺得他們當中,誰在說謊?”
“這些戲子果然不一樣,說話真假難辯,我覺得他們每個人都有所隱瞞,都說了謊。”
時霆點點頭:“現在隻等屍檢報告了。”
說話間,外麵有人敲了敲門,鄂遠推著言卿走了進來。
“屍檢有結果嗎?”時霆問。
言卿把一份報告遞給他:“現在在等毒理化驗的結果,還要三天時間。”
“三天?”鄭筠道:“我們對班主等人的拘押期限隻有兩天,兩天後,這些人必須要放了。”
“這個戲班子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麽?”
“一枝梅死了,戲班子的台柱倒了,班主決定帶著班子回南方去。”
戲班子一走,凶手很可能就從此銷聲匿跡,再想抓到他恐怕是不可能了。
“七哥,現在還沒辦法確定這是不是一起謀殺案。”鄂遠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枝梅不是死於猝死,他身上沒有猝死的痕跡。”
鄭筠道:“既然不是猝死,那麽被殺的可能性就很大。”
“言卿。”時霆道:“你跟我去一趟戲班子,一枝梅雖然死在戲台上,但案發的第一現場應該不在帥府。凶手如果投毒,不會選在眾目睽睽的場合,而且一枝梅身邊的人也證實,一枝梅為了保護嗓子不出意外,在演出前的六個小時都不會進食任何食物。”
“好。”言卿嗯了一聲,“凶手如果真的是下毒的話,在一枝梅的住處也許能找到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