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剛剛跑掉的九個人趴在河提上，咬牙切齒的看著那騎兵頭領射箭，看到自己老大中箭都是心頭一緊，有兩人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

  他們幾個月一起同吃同住，老大對他們很照顧，這次到科爾沁執行任務，老大更是一路上沒少幫助大家。

  幾個人想過去接應一下老大，確被其他人死死拉住：“大局為重，不要犯渾，莫要壞了大事！”

  逃奴的老大，一口氣在水裏潛了六十多步遠，才露出頭來，他正想觀看一眼身後的局勢，猛然感覺屁股一疼。

  悶哼一聲不敢耽擱再次下潛下去，這次因為換氣不及，和傷口的牽扯，所以隻潛出了三十多步遠。再次露出頭，又是一支箭射來，不過這次因為距離太遠射偏了。

  老大又潛出了三十多步才敢回頭，這時候岸上的騎兵已經沒有在發箭了。

  強弓固然能射出一百多步遠，但是並不是每個射手在百步的時候都能射中目標，何況對方還在水中。

  直到老大再次露出頭，一眾人才鬆了口氣，死死的盯著河裏。

  老大顫顫巍巍的走上河岸，直到對岸看不到了，一幫人才上去，接著看到老大屁股上的箭大家都笑了。

  老大瞪了一眼：“你們這幫龜孫，誰都不許笑，還有誰都不準把這事說出去！要是我聽到風聲，你們九個以後都給你們安排到北海去放羊！”

  猴子嘻嘻一笑：“北海好啊！聽說蘇武在那放羊都娶了公主了，咱們也去撿個公主豈不是逍遙快活！”

  老大擺擺手：“來扶老子一把，太冷了，趕緊走！去物資存放點修整一下！對麵什麽情況了？”

  說道這裏，一大堆人都沉默起來，老大其實是自己不忍回頭看，所以才問大家，見大家都不吭聲，咬咬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這時候一百多逃奴已經被殺了一半，剩下的都被圈在一起，科爾沁的騎手正圍著他們大聲嚷嚷著什麽。

  商隊這邊也在緊張的看著這幫騎兵，生怕他們殺的興起了，順手把他們也給解決了，墨溫更是手裏握著一個匕首。

  馬車微微掀開一點簾子，冷眼打量著外邊的動靜，要是有人企圖騷擾她，她打算用手裏的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

  範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掌櫃的過來拍拍他：“不用怕，咱們是商隊，科爾沁的騎兵不會對付咱們，那群逃奴……已經被解決了。”

  範疆點點頭，這時車隊開始驚呼，範疆和掌櫃的連忙回頭，隻見那些剩餘的逃奴已經都被捆著雙手托在馬後邊。

  範疆奇怪的問道：“他們是要把這些奴隸在拖回去麽？”

  掌櫃的冷著臉：“不是，這是一種刑法，逃奴被捕之後，要活活拖死，用鮮血染紅草原，染紅回家的路，以震懾後來者！”

  範疆常常到關外販貨，聽過這樣的刑法，但是因為他去的地方離長城比較近，那邊的部落很少有漢人奴隸，所以也就沒有見過這種刑法。

  看著那些漢民恐懼的雙眼祈求的聲音，範疆能想象，那身體一點點被磨爛，磨死的折磨。

  掌櫃的雙手緊握，默默的看著。

  河對岸，那個十人小隊也在默默的看著，眼睛瞪出火來，老大捂著屁股默不作聲。

  猴子突然嗚嗚的哭了：“隊長，你說是不是我們害了他們，要是我們不鼓動他們逃跑，不燒了科爾沁的草料庫，這些人也不會承受這種刑法。

  就算他們跑，憑借他們的手藝，科爾沁人也會網開一麵。”

  老大眯著眼：“那又如何，你沒有見過科爾沁人拿著他們打造的彎刀屠殺我們漢人麽？你沒有見過科爾沁人拿著他們打造的箭頭攻破我們的城池屠殺我們軍士麽！”

  猴子不能理解：“他們都是被逼的呀！當初是朝廷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他們才被俘虜到異族手裏，他們也是為了活命才為異族打造武器。

  咱們要是救不了他們，不救就是了，何必這樣坑害他們，隊長，您接到的命令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打算帶著他們回中原？”

  老大看著幾個人懷疑的目光，冷眼說道：“是！上麵安排我救他們就是為了再這個時候使用，不過上麵並沒有非要他們死光。

  隻要他們不貪婪，得到商隊給予的糧食之後立刻南下，那就不會被騎兵追上，不說全部能活，活下來一半還是很有可能的！”

  猴子哼哼道：“那還不是你鼓動的……”

  老大怒道：“猴子！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跟上麵申請到其他小隊就是了，我是奉上峰的命令這麽做，上麵這麽做肯定有上麵的意思，你們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對都可以告我去！”

  猴子弱弱的解釋道：“隊長，不是我們不相信你，這一百多條人命，都是老實本分的百姓，他們懷揣著回家的夢想，結果咱們一個都沒有帶回去，我心裏難過……”

  老大幽幽的說道：“你心裏難過？咱們大明百姓被建奴被蒙古劫掠來的百姓何止百萬人沒有回家，多少九邊百姓被殺，誰替他們難過！

  我倒是覺得指揮使大人這麽做是對的！這些技術工匠，留在敵營就是禍害，就算不能就回，也不能讓他們為敵人打造武器！”

  老大站起來：“走吧，這裏沒有我們的事情了，咱們回家！”

  猴子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商隊也有咱們的人吧？咱們為什麽要圍攻他們？有什麽疑義？上麵要幹什麽？”

  老大瞪了他一眼：“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保密條例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錦衣衛小隊走了，河北岸刑法還在繼續，範疆哆嗦的問道：“這裏又沒有漢人奴隸，他們在這處置這些逃奴，又沒有奴隸能看到，怎麽會有威懾的作用？”

  掌櫃的眯著眼：“沒有那些奴隸，不是還有我們麽？他們是想讓我們經商的時候把消息傳到各個部落。”

  正說著，騎兵中剛剛那個射箭的靠近了商隊，商隊掌櫃迎出來抱拳：“小民見過阿不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