拮芳殿不大，卻是距離沈帝的乾元殿最近的宮殿。

  裝飾也不豪華，反倒處處透露出一股子擁擠和溫馨的味道。

  這位瀧妃，是個妙人。

  看似不爭不搶，卻處處捉住了旁人的心。

  “見過瀧妃。”

  林歌微笑行禮，露出八顆牙齒。

  “姐姐快起，折煞瀧兒了。”

  木雙瀧忙不迭扶起林歌。

  你來我往，好生敘了一番昔日姐妹之情。

  林歌稍稍暗示了一番，木雙瀧便立刻會意。

  她孕中思念父母姐妹，要與她一同回府邸省親。

  這便是與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不必處處說透，凡事留有餘地。

  尋了芳香，與沈衍說了。

  林歌以為，沈衍定然多加阻撓，卻不料，他一口應下。這卻叫林歌有些吃不準他的意思了。

  聽得二人回府，木侍郎早早吩咐了下人準備。依舊住在原先的院子裏。

  隻是不知為何，侍郎府中的下人對她恭敬十分，倒像是懼怕。

  她分明柔弱可人，怎的一個個都當她是洪水猛獸？

  “你你你——”

  如她沒看錯，眼前這個穿著富貴的老婦人，食指指著的應該就是她。

  隻見她哆哆嗦嗦的說著你你你後，就兩眼泛白，暈死過去。

  好在一旁的隨從眼疾手快扶住了，否則一場頭破血流是不可避免了。

  那老婦人的隨從架著她，亦是哆哆嗦嗦的說著：“二，二小姐，二小姐安。”

  其實林歌想說，你家主子暈了，你們不急著送醫，行啥禮啊。

  她又不是這般不通情達理之人。

  但見眾人嚇得，那兩條腿直哆嗦，便也歇了心。微微抬高下巴，冷冷說：“摁。”

  隨後繞過老婦人，從她身側走過。經過老婦人身側之時，恰巧老婦人醒了，瞧見眼前放大的林歌，再一次嗷嗚一聲，徹底暈死過去。

  林歌心想，她原先有這般可怖嗎？

  她明明生的花容月貌來著？？

  府中無人敢與她對視，百無聊賴的林歌隻好出府。

  誰知她運氣不佳，出來的時候還豔陽高照，此刻卻忽的傾盆大雨。

  “林姑娘。”

  煙雨朦朧回首間，隻覺得那人仿佛溫柔了時光一般。

  隻著一身白，衣尾繡了些綠竹。撐著一把水墨字畫的油紙傘，擋在她頭頂，斂去一片雨珠。

  “秋雨漸寒，林姑娘莫貪涼，當心寒氣附體。”

  林歌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與沈衍十分相似，仿佛一個模具裏頭刻畫出的。但他二人氣質卻截然不同。

  他認識她，且不似旁人喚她為木姑娘。

  他喚她林姑娘。是否說明，他認識的，便是真正的自己。

  而她，願以真實身份相交，那此人必定稱得上是知己。

  林歌低頭羞澀一笑，仿佛隻有這樣的自己才稱得上此情此景。

  “多謝。”

  隻是，他喚作什麽，她卻一點也不記得了。

  油紙傘上，獨有寒夜二字，蒼遒有力。莫非便是他的小字。

  林歌狀似不經意，和著絲絲朦朧煙雨，低低開口。

  她輕聲喚說：“寒夜。”

  寒夜側過身，用疑問的眼睛看向林歌。

  那雙眼睛，清澈的仿佛可以見到水底細沙的湖水一般。

  溫柔的仿佛隨波蕩漾的水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