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某個實體在現在所占據的多維空間空間簡化為一個二維圓形平麵作為底麵，將這個實體從過去到未來所經過的時間簡化為一個一維的無限延伸的軸，那麽在此實體在空間上不曾移動的情況下，從時空的角度便可將其視為一個無限延伸的圓柱形。

  ??這個簡化實在過於精簡，以至於對大部分實體來說其實都並不適用，即便如上文所述將實體自身時空性質全都舍去，隻要實體在空間上進行了移動，那麽這個時空圓柱就會瞬間扭曲到一個難以觀測與計量得地步，實際上大部分情況下一個實體都不會是一個時空圓柱，看起來反倒會更像一個蠕蟲的形狀。

  ??但這種時空模型用於開啟思路還是有一定意義的，同時也並非完全不存在符合這種模型的實體。

  ??通常情況下把實體自身的時空特性納入考量隻會使觀察模型的複雜程度指數上升，然而複雜到了一定的極致就會突破一個臨界點——當實體自身內部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外界，其時空特性就會開始內斂，以至於從外界進行時空觀察時反而符合了極簡時空模型，比如說，某個真神的身軀，或者說，一個世界。

  ??在既是此時又並非此時的時刻，有一個黑了半截的時空圓柱，祂那屬於過去的後端幾乎完全化為了汙黑之色，徹底地反客為主，那少部分維持著正常的區域反而看起來像是這汙黑之柱上的蟲蛀一般。

  ??所幸那名為現在的底麵雖然岌岌可危卻依舊堅持著，甚至還奪回了一小部分的過去，但在超越了這個時空圓柱的世界外側，汙穢已經開始嚐試直接繞過現在染指未來了。

  ??一個已經崩塌了一半的湛藍月亮此時正懸浮於這時空圓柱的上方，吸取著滲透到未來的汙穢，而這個神聖球體崩塌下來的部分則填補了那些導致了汙穢滲透的漏洞。

  ??這球體勉強脫離了祂出身的世界，甚至獲得了獨立於時間的唯一性，但在祂不肯拋棄自己岌岌可危的故鄉的時點，祂的毀滅就已經注定了，哪怕用祂自身的時間來判斷，祂也撐不了多久了。

  ??一個身披繁星的巨人受球體的牽引從時空圓柱中脫離，抱月入懷，形成了眾星捧月之勢，勉強幫助祂稍微穩固了一點形勢，星光點點簇擁到了破碎的半球周圍，唯有一個小小的白色人形降臨到了球體之上。

  ??羅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長著貓耳貓尾的女孩。

  ??處於這片灰白的月麵空間的他擁有理解此處發生的一切的能力，他立刻認識到對方隻是一個能量體。

  ??在能量體觀測到天使化的羅特的瞬間，同化的力量在那女孩身上也一樣起效了，這並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反倒賦予了她一個實體。

  ??這樣一來算上被天使化賦予了一個外骨骼外的鎧甲的蟻人女王，羅特親眼所見的案例中受益者數量反倒是超過了受害者，令他感覺十分複雜。

  ??重新認知到此處發生的一切後，羅特的不安沒能得到消除，他依舊不知道蟻人女王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崩碎掉的那部分月麵到底會有什麽影響，不知道為什麽意識回歸時會出現偏差，他好像應該可以知道，但他抓不住真實。

  ??而更令他糾結的，便是眼前的貓耳女孩在獲得實體的瞬間便立刻打算加入戰場，完全沒有與他進行任何交流的意思，仿佛他隻是幫助她完成天使化以獲得實體的工具一般。

  ??於是他叫住了她。

  ??“等一下！你可以先回答一下我的問題麽？”

  ??女孩本不應該停下的。

  ??但貓耳抖動了一下。

  ??於是女孩氣鼓鼓地回頭看著羅特說道：“都怪大叔你，誤差又要變大啦！”

  ??“大叔？”

  ??羅特一愣，一個小女孩叫他大叔本沒什麽問題，但他並不認為對方會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我所用的這個意識主要就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叫你一聲大叔又怎樣！嗚嗚嗚，根本就不該理大叔你的，但是這該死的雜質偏偏對你……”小女孩揪著自己的貓耳，抓著自己的尾巴不甘心地說道。

  ??羅特這才發現那貓耳與貓尾看起來有些像是那個叫斯巴魯的貓人，忍不住出聲道：“斯巴魯？”

  ??“喵！啊不對！啊啊啊啊啊！”女孩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地回應了一聲貓叫，而後又開始了抓狂。

  ??“這是怎麽一回事？”羅特糊塗了。

  ??女孩無奈地回答道：“原本現在我所使用的意識應該隻有從索麗雅·戈爾察克那裏複製來的這一份而已，但現在卻多融合了一個從叫斯巴魯的怪生物那裏複製來的古怪意識！本以為它思維簡單不會產生多少影響，卻沒想到它偏偏認識你，對你的呼喚會產生回應……我如果強行無視你的話若是引起它的反抗隻會產生更大的誤差，結果不得不停下來了！滿意了嗎？滿意的話快放我走啦！”

  ??“快？這裏的時間不是靜止的麽？”羅特沒搞懂。

  ??女孩聞言頭疼道：“啊對喵啊！你就算擁有理解此處一切的能力，但你終究還是一個凡人啊！雖說不是這樣的話計劃也就不可能實施，但沒想到會在這裏出現問題喵。”

  ??羅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一點，“掌握著未來的大天使長莫斯洛克怎麽會做出有問題的計劃？”

  ??星光巨人的手臂微微顫抖，女孩仰望了一眼，歎了一口氣。

  ??“已經到了這一步喵……算了，雖然我不覺得讓大叔你了解現狀能起到什麽作用，不過反正已經晚了，多個明白大叔，少個糊塗大叔，相當於多出了兩個大叔份的力量呢！耶喵~~~”女孩麵無表情地歡呼了一聲。

  ??羅特意識到自己叫住對方的行為似乎是產生了什麽很嚴重的結果，但這，這不合理啊？

  ??女孩沒有等羅特再追問，知道對方的疑問是什麽的她直截了當地說道：“有些事並非是大天使長大人祂看不到喵，而是看到了也沒有意義啦。”

  ??羅特思考道：“你是指，無論是意識回歸時的延時，還是你所說的意識融合，這些意外一旦發生了就，毫無辦法了？”

  ??女孩感覺自己這樣回答或許會太過偏向人性，但既然想到了那說出來便也無妨，說道：“對大叔你們來說，倒也未必就是毫無辦法。現在所產生的一切偏差，歸根到底都隻有一個原因喵，那就是人們對真神的信仰動搖了，現在有所動搖，而未來也必定會更進一步地動搖，繼承真神神性的大天使長大人自然會因此而失去其完美喵。”

  ??“信仰動搖！？這怎麽可能！如果不是憑借著對真神的信仰，我們這些邊境之民怎麽可能前仆後繼地奮戰在與汙穢鬥爭的第一線？”羅特對自己聽到的話語完全無法接受，他絕不能允許有人質疑自己對真神的信仰，然而對方的身份又讓他沒有憤怒的資格，隻能做出辯解。

  ??“唔喵，對大叔你們不管是我借用的索麗雅的意識還是我們自身，都是很尊敬的啦，我也相信大叔你的話哦。但直麵苦難者還未動搖，養尊處優者卻反而脆弱喵，不過那些人其實也產生不了什麽影響。”女孩感覺到了傾訴欲，這不是祂應有的欲望，但她或許會有，至於它……感覺它隻是在給祂添亂罷了。

  ??“大叔，你喵覺得你的意識和你的身體哪個更重要？”女孩順從了自己的欲望，主動對羅特詢問道。

  ??羅特沒能立刻明白這個問題與之前話題的關聯，但還是思考回答道：“自然是我的意識更重要吧？如果我的身體被其他什麽東西操控了而意識卻被消滅，我的身體或許毫發無傷，但我已經不再是我了啊？”

  ??羅特又看向了尚存的月麵戰場中的那些被莫斯洛克同化的天使，說道：“大天使長大人的同化好像也是先影響精神再影響肉體的。”

  ??女孩搖了搖頭，有些傷感地說道：“即便能夠得到與理解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大叔也隻是一個凡人喵，大腦的機能就是有限的，不進行間接的思考反而會因為得到了過於直接的信息而做出錯誤的結論呢。”

  ??“我說的不對麽？”羅特問道。

  ??巨人的手臂晃動得更加明顯了一些，星光開始閃爍。

  ??星座之力曾被聯合王國中幾乎所有值得一提的強者們收留過，她雖是借用了索麗雅的意識，但所擁有的知識卻已經遠遠超出任何最博學的人類了。

  ??“大天使長大人對被選中者的改造是在更高的維度進行的喵，其實才沒有先後之分，隻不過落實到像大叔這樣的凡人身上時，較脆弱的那一邊自然會先受到影響。意識也同樣無法獨立於肉體而存在喵，如果肉體的狀態不好精神也不可能保持正常，所謂的精神淩駕於肉體也隻是凡人的錯覺而已，一定是身體素質本身就有那個基礎，才能在激素和超凡力量的作用下超越極限的。”

  ??“把大叔你的例子反過來說吧，如果把大叔你的意識放進一個女子的身體，大叔也就隻能靠錯覺維持自己的身份了喵，就算不提對超凡力量的親和不同，隻說肉身……就是，少掉的器官和多出來的器官所分泌的不同激素就能讓你的思維與行動全都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喵！就像是毒與致幻劑明明與靈魂毫無關係，卻依然可以通過肉身徹底改變精神，到時或許大叔可以維持男性的自我認知，但是絕對……嗚哇我跑題了！”

  ??說到男女的身體差別時，身為小女孩的意識特征不知為何占了上風，讓她扭扭捏捏拐彎抹角地說明了起來，並很晚才發現自己越說越偏，甚至有顯擺知識的嫌疑了。

  ??最初連話都不想和羅特說一句便要加入戰場的祂，此時卻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意識了。

  ??“這些事……與對真神的信仰的聯係是什麽？真神……就好比是世界的精神？汙穢就是毒？”雖說眼前的女孩說自己跑題了，羅特還是以這些話不會與主題無關為前提盡力理解著。

  ??“如果世界變成了另一個世界，那麽另一個世界的真神也不可能會是原本的真神了喵。”女孩無奈地說道，“這也是為何真神為何必須親自現身領導聯合王國的建立，為何要把自己的神性分給每一個智慧生命，僅僅是為了幫人們對抗汙穢可不需要做到這一步的喵。但真神沉睡近千年以後，還是不可避免地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真神了喵，這樣下去未來即便世界迎來了新生，醒來的真神卻也未必會是過去的那個真神了。”

  ??真神不會是過去的真神？羅特的思維卡住了，真神是統領世界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的存在，祂怎麽可能會不是過去的真神呢？女孩口中的誤差，莫斯洛克看到了也沒有意義的東西，又和真神的複蘇有什麽關係？

  ??意識到羅特已經不可能再理解更多了，女孩也終於能控製住由於誤差而產生的欲望了，祂對顯得十分痛苦的羅特說道：“現在大叔好像已經不能在知道更多了喵，我便在臨走前給予你一些建議吧。麵對過去派時不要再過於天真，當改變到來時不要太過猶豫，那不是你這個凡人應該煩惱的，凡人就像凡人一樣活下去就好喵。”

  ??在羅特所看不到的世界外側，碎裂得隻剩一半的湛藍月亮顫動了一下，抱著月亮的巨人作為代替出現了一些裂痕。

  ??女孩她於是在踏入戰場前忍不住再次回頭說道：“大叔，雖然是很任性的請求，但是現在未來會如何已經失控了，如果你到時還有餘力的話，能不能幫我保護一下索麗雅的家人呢？道爾現在和你的朋友霍姆斯都在特爾裏木家，索麗雅和蕾莉亞都被王都婦女會所保護著，而蘇似乎已經成為了冒險者，正在北方邊境靠一些初級委托獲取信用點數。”

  ??羅特被這番請求拉回了現實，他突然想起戈爾察克家與自己也並非全無關聯，點頭道：“我……我心裏還是很亂，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盡力而為。”

  ??女孩的貓耳顫動了一下，笑道：“這可談不上令人滿意的答複啊大叔，至於拜戈小姐，她自己肯定沒問題的喵~”

  ??在巨人徹底堅持不住之前，她才終於邁入了月麵的戰場，本應用於維持戰場的力量已經被無意義地浪費了許多，但這卻也無所謂了，當人們失去信仰所帶來的誤差大到連祂所借用的意識都會混入雜質的時候起，後續的未來就已經失控了，哪怕沒有將這份力量揮霍掉，它們也隻會迎來無意義地脫離這個世界的命運。

  ??大天使長大人當然看得到如此發展的世界線，但祂不會為這條世界線做出任何的準備，因為那對祂，對真神而言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羅特說他會盡力而為。

  ??其實大天使長大人又何嚐不是呢？

  ??大家都是。

  ??長著貓耳的天使裹挾著足以動搖月麵穩定性的星座之力席卷了戰場，本應用於穩定月麵的力量反而被主動朝著令這月亮破碎的方麵調動著，包裹著白色球體的星光巨人泛起了越來越強烈的熾熱白光，同時巨人的身形也在不斷地縮小，最後星光都被熾光掩蓋，巨人也變成了閃耀巨大的貓耳女孩。

  ??汙穢之力翻湧著，不知是意識還是本能，祂察覺到了這個機遇，舍了本應侵蝕的天使們，大量的汙泥直奔莫斯洛克的本體而去。

  ??巨大的貓耳女孩撚起手指，從收藏過星座之力的各個聯合王國強者那裏偷偷記錄下來的許多傳奇級別的魔法與武技被祂信手拈來，甚至這些技術原本的持有者都仍未到達的境界也被祂帶到了此時的戰場：

  ??十八套不同劍路的飛劍。

  ??橫掃千軍的劍光。

  ??凝聚成線的鬥氣。

  ??脫離了雷電與風暴的電漿體。

  ??崩碎原子核的，越過界限的“雷電”法術。

  ??忽視了對原理的探求，維持著黑箱狀態的由純粹的魔力所形成的暴力。

  ??更有無數白花在月麵上盛開，將灰白的地表化為一片花海，白花又迅速凋零，吸收周圍的汙穢之力結出汙黑的果實，雖然果實很快就會腐壞，被吸收的汙穢之力也會毫無損失地得到釋放，但刹那間的束縛已經足以令汙穢之力延誤無數的戰機。

  ??月麵戰場的崩塌愈發嚴重，一道漆黑的裂痕竟是延伸到了莫斯洛克身邊，時空登時崩裂，已經墮落的莫斯洛克試圖撕開這道裂口，直接取代此時仍在堅持的潔白的大天使長。

  ??剩餘的天使們接到了莫斯洛克的命令，停止了對汙穢之力的攻擊，雙手抱於胸前，在月光籠罩中從月麵上消失了。

  ??大量奇形怪狀的生物突然從汙穢的黑泥海中誕生，它們掠奪消耗著汙穢的力量，卻沒有任何目的性，甚至反過來襲擊被汙穢具現出來的影子，哪怕天使們已經脫離了戰場，但在這些古怪生物的拖後腿之下汙穢的侵蝕進度反而被變得緩慢了。

  ??汙穢之力翻湧著，將那些古怪生物與其他影子一道初始化成了黑泥，但那些生物哪怕在初始化後的黑泥海中還是在擅自誕生，擅自行動著，而無窮無盡不斷盛開的花海又為這黑泥海憑空製造出了“漲潮”與“退潮”，貓耳女孩的各種法術與武技則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分割消滅著一團又一團的汙穢之力。

  ??大天使長身上的裂痕在這連番的交鋒中甚至有了愈合的傾向，汙穢之力終於無法再溫存力量，一位手持大弓的赤膊男子被具現了出來，這其中產生的消耗甚至令那已經墮落的莫斯洛克不得不放棄了扯開裂口的努力。

  ??“呼……哎呀，也就做到這裏了吧？”貓耳女孩看到那赤膊男子的瞬間就知道自己能做的隻有這些了，本來是應該避免這種未來的，但此時卻反而要主動迎接它了，隻是本應隻為完成使命而生的能量體此時卻還要安撫那女孩與貓人的混合意識。

  ??“別擔心，一切結束之後你們還會陪在自己在乎的人身邊的。”

  ??這並非謊言，無論是索麗雅還是斯巴魯，真正的她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體，在此處的隻是為了讓星座之力行動起來而複製而來的意識而已，其中斯巴魯的野性意識還極大地幹擾了祂的行動，不過此時祂也無意責怪任何人了。

  ??要一起迎來終焉的夥伴，還是友好相處比較好。

  ??赤膊男子對著巨大的貓耳女孩張開了大弓，曾經射落過太陽的神箭鎖定了女孩，祂知道自己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是真神曾用於處理一個逃難至此的另一個世界的真神的布置，當時真神不會想到在這個世界的過去所做過的事會被另一股力量奪走用來對付祂自己。

  ??這一箭曾直接導致了真神的沉睡，現在竟要用於對付貓耳女孩，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到底是侵蝕過去的汙穢，在麵對未來之時終究還是被大天使長的布置誆到了一手。

  ??植物園所研發的那花朵存在著嚴重的失控隱患，即便在可預見的未來中也仍然沒有得到解決，在這個月麵戰場上可以一用，但在世界之中沒有人敢去冒這個險。

  ??動物園所研發的適應性生物倒是存在實現的可能，但考慮到未來引發信仰危機的主力軍一擊此時直接導致了誤差擴大的都是拜戈，貓耳女孩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人。

  ??……或許祂作為隻為實現目的而生的神性存在就不應該產生與目的無關的感想，就連想要評價對方的這個心情都是對方給祂帶來的誤差之一吧。

  ??在貓耳女孩的胡思亂想之中，隕日之箭便已裹挾著因果層麵的風暴，擾動著時空筆直射來。

  ??放棄了無意義的抵抗，祂任由這一箭將自己的存在擊潰，正如那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太陽一樣，星座之力將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隻有一些永遠找不到根據的傳說或許還能在世界上流傳，並最終被遺忘。

  ??星光巨人如水中泡沫般消失了，在這一戰中完全插不上手的羅特隻能見證著這一切，見證著仍然存在的三片月麵戰場就這麽崩塌，墜入了汙泥。

  ??湛藍月亮徹底崩解，一個黑泥之月卻從祂的裂痕中湧出，試圖取而代之，然而本有機會脫離此世的湛藍之月用出了最後的力量，將形成中的黑泥之月撤回了世界那已經被汙染的過去之中，阻止了汙穢對未來的侵染嚐試。

  ??或許隻要現在這個地盤再推進百年左右汙穢就又會找到新的漏洞，又或許誤差大到了這個地步，祂一開始就沒能堵住所有的侵蝕路線。

  ??但那些都已經與祂無關了。

  ??祂盡力了。

  ??在金羊毛教師裏，洛基忽然感覺到了如釋重負，這份輕鬆之情讓他產生了開瓶酒慶祝的奢侈衝動，幾乎可以與第一次從緋神緋劍手下幸存時的感動相提並論。

  ??這分感情是如此的強烈，又是如此地忽如其來，讓他隻能聯想到一個方麵。

  ??“難道不用我犧牲這件事就能解決了？……這麽想也太樂觀了，該不會是出了什麽問題吧？”

  ??在犬神峰道場，自煉鐵廠返回後便再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的犬神峰舞睜開了雙眼，從那時開始她幾乎不眠不休地與浸染了月色的解落共鳴直到現在，此時卻隻得到了難以言喻的失落。

  ??她的糾葛，她的覺悟，以及她的榮譽感，此時都成了一場空。

  ??“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在柳德米拉家中的坤恩的左眼突然機械化了一瞬間，而後那隻眼睛便爆裂開來，濺射出來的血液在地麵上留下了眼睛的紋樣，與此同時趙玲羅則好似有人用鉤子鉤住了她的雙眼把她拉起般站立了起來，金色的絲線纏繞上了她的雙手。

  ??坤恩摸了摸已經空無一物的左眼眶，經由這已經不存在的左眼看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場麵。

  ??柳德米拉衝到了這兩人賴著不走的會客室之中，一把抓住了坤恩，但這一次卻沒有呼喚出無數的機甲作為威脅。

  ??她對著坤恩大喊著，語氣比起憤怒，更多的其實是難以置信。

  ??“你們這些白癡都做了些什麽！？”

  ??“雖然我一開始就直到自己的堅持不會得到您的認可，但真正聽到還是覺得很受傷啊。”坤恩無奈道，“對不起，柳德米拉大師，但已經回不了頭了。”

  ??柳德米拉被氣笑了，把坤恩摔倒在地上，說道：“帶路吧混蛋！帶我去修那個因為偷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把自己弄壞的白癡機器！”

  ??“我們稱祂為機神。”坤恩說道。

  ??柳德米拉不屑道：“誰管你們愛叫它什麽！對我來說那就隻是一個擅自給我添麻煩的失敗作而已！該死的，害得我的傳奇能力都無法使用了……”

  ??“柳德米拉？怎麽了？”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提前把柳德米拉牽扯進母親的事情中的蟻人女王被柳德米拉突如其來的行為弄得有些驚疑，此時也追了過來詢問道。

  ??“這件事我也是突然才通過直接被灌輸知識的方式知曉的，一時整理不出合適的語言。好好，你直接讀取一下我的精神吧，我全開放給你。”柳德米拉按住了自己的額頭，長呼一口氣。

  ??對於柳德米拉給自己起的這個昵稱蟻人女王還沒有接受，但再一次這種次要問題她隻能先放到一邊。

  ??通過柳德米拉開放給她的記憶，蟻人女王看到了一個似乎是因為超負荷而癱瘓的巨大機械，整體來看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眼睛。

  ??“這是什麽……？”蟻人女王還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是機神之眼，是在我們手中完成的，推演未來的新生神靈！”坤恩自豪地介紹道。

  ??柳德米拉則頭痛道：“那是湛藍凝望者，是我做到一半放棄了的失敗品，現在竟被這群白癡當成神供了起來！它是我造出來的，因此它和我的傳奇能力也產生了聯係，現在這白癡把自己弄癱瘓了，連累著我的傳奇能力都出了問題！”

  ??蟻人女王驚訝道：“傳奇能力竟然還會出這種事！？而且那個凝望者有推演未來的能力？”

  ??即便是蟻人女王也不得不對現狀感到了驚訝，坤恩卻對於柳德米拉對自己信奉的神靈的貶低毫無反應。

  ??“那個能力對好好你有用麽？”柳德米拉察覺到了什麽，對蟻人女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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