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動物園，羅特沒見過動物園裏麵會是什麽樣子，隻能根據名字進行想象，這應該就是名字應有的作用不是麽？給予沒見過實際事物的人以一個大概的印象。

  ??雖然因為名字產生誤解的情況也有很多，很多時候也需要更加詳細的細節描述才能準確傳達，但哪怕考慮到那些情況羅特也能明確地說，動物園這個名字起得太離譜了。

  ??不管是西方通用語的“zoo”還是秦漢語的“園”，都完全沒有表現出這裏的真實，說真的聽到“園”這個字會聯想到什麽？園林？花園？就算是“zoo”這個詞它聽起來至少也很舒緩，沒有侵略性。

  ??可就現在羅特所看到的，管這裏叫什麽動物園簡直就像是把在前線與汙穢拚殺總結成散步一樣離譜，他甚至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裏，叫它動物監獄差在了“監獄”這個詞上，叫它動物地獄好像又差在了“動物”這個詞上。

  ??大大小小的籠子構成了這裏的主題，用途不明的各種台子是這裏的修飾，一個內部懸浮著某種黑色物質的絮狀物的透明圓柱是這裏最顯眼的標誌，隨處可見的沾染著血跡的魔法道具和明顯用於刨開肉體的刃具如雜草般隨處可見。

  ??那隻有著大概的人形但是整體上還是貓的特征更多的獸人此時正蹲在由十數個小籠子壘成的小山上好奇地盯著羅特看，那些小籠子中則裝滿了老鼠的屍體，有一些明顯遭到了汙穢的汙染，還有一些四肢與身軀都不自然地被按照隨機的比例被延長，頭部也明顯地腫大到了不同的程度。

  ??“你們幹嘛這麽緊張啊？”拜戈毫無自覺地問道。

  ??她不解地看向已經把手放到了解落的刀柄上的舞，“那個叫羅特的是外來的我還能理解，舞你就沒必要了吧？動物園和你們犬神峰家幾代以前就有交情了。”

  ??“我來過的動物園才不是這個樣子的！”舞沒有放開刀的意思。

  ??拜戈明白了什麽，無奈道：“看來次郎先生對我們的合作關係產生了新的想法啊……該不會是打算在他這代把這種合作結束所以才什麽都沒有告訴你吧，這可慘了，又要少一個讚助人……這裏才是真正的動物園，你以前來的都是開放給普通公民的觀光設施，一方麵是作掩護另一方麵也是賺點零用錢。”

  ??在舞和拜戈交涉的時候，羅特一直盯著一個刃部隱隱冒出黑煙的鐮刀，最後忍不住伸出手去。

  ??拜戈連忙叫住了他：“羅特先生？！不要亂碰，萬一被割傷了會被汙穢之力汙染的，雖然這種程度的汙染不致命但是你畢竟身份特殊，我還是不想惹上麻煩的啦……”

  ??羅特可沒想到會在這裏找到線索，問道：“你們該不會有在賣這種危險的武器吧？”

  ??“武器？這就是一個實驗設備，沒法當武器用的吧？汙穢之力和正常的超凡力量可是會互相衝突的，我自己用的時候都得小心別把內力滲透到刃上免得把它變成一個普通的鐮刀。”拜戈拿起了那把鐮刀，想了想，主動把它交給了羅特道，“舞對這裏不知情算是在我預料之外，看來我得多做些事情來避免誤會擴大。”

  ??羅特在接過這把鐮刀前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才放心地握住了它。

  ??拜戈說道：“你也是內力的使用者，試試把內力注入它看看，別擔心，要是出了事舞小姐看樣子隨時打算砍死我，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羅特將內力注入了這把鐮刀，發現依附在刃部的灰煙真的立刻就消散了。

  ??“你看，這根本不能在超凡者之間的戰鬥中使用，除非有哪個超凡者能蠢到連護體都做不好，還被人純粹用臂力割傷。”拜戈從羅特手中拿回了鐮刀，穿過籠子堆之間的小道，走向了那個透明圓柱，把鐮刀的刃部從柱子的底座直接插了進去，拔出來之後鐮刀的刃部就又開始冒出黑煙了，隨後她便將鐮刀放回了原位。

  ??拜戈隨後說道：“但你明顯也不是無的放矢，到底怎麽回事？”

  ??羅特沒有真的就立刻信任了這個可疑人物，但是她所說的話確實是有邏輯的，此時不先給出情報就無法得到情報，他便隻將洪恩村的事情以及那位大概是因為被汙穢侵蝕掉了喉部而死的凱涅·希爾芬的死狀告訴了拜戈。

  ??拜戈的表情變得十分扭曲，“這可……先不去想那個小貴族是怎麽做到死在這種‘武器’手裏的，但是那些瘋牛的症狀，看來確實是因為我們這裏的器具外流了啊。”

  ??“隻是外流麽？”羅特問道，“你確定不會是你們這裏有人和希爾芬家合作了？”

  ??拜戈搖頭道：“就算是經費再怎麽稀缺我們也好歹是物種管理與研究部門的一支，沒可能自降身價到去和一個小貴族合作的！再說你所描述的那些瘋牛被感染的方法也太粗糙了，如果是我絕對能讓人完全看不出來汙染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協會沒來查你們？”自己都能聯想到的事情，協會沒理由聯想不到，隻看這位拜戈的作風羅特就覺得這個動物園的保密工作肯定是做的不怎麽樣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話那應該就是直接和更上頭的人交涉去了吧？我一個研究員也用不著管那麽多。哎！說了半天對我開拓思路一點幫助都沒有，全是在解除你們的疑問了！我幫了你們，你們也來幫幫我啊，問點別的吧？應該有不少能問的東西的。”拜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這個人真是相當的自說自話啊，羅特想到。

  ??雖然不管是他自己還是打算拿他當傳話筒的莉潔莉特確實都是一肚子疑問，但羅特還是先看向了舞。

  ??猶豫著要不要問的舞看到了羅特的眼神後，下定決心問道：“那個，拜戈小姐，犬神峰家和你們的合作到底是指什麽？”

  ??“數百年了，為了解決和族血脈上的問題什麽方法都試過才是正常的吧？”拜戈拽了拽自己的帽子，“不過實際上的成果一直都沒有出現，犬神峰家這一代人丁也是十分的不興旺，這麽想的話停止合作也是難免的啊。”

  ??“人丁？這和人丁有什麽關係？”舞緊張地問道，手又搭在了刀柄上。

  ??拜戈微微舉起雙手求饒道：“這方麵的問題對我沒有好處，你回家問你父親不就是了。話說羅特先生和你……也就是說那個傳言是真的了？羅特先生真的有一把能和神性存在對抗的武器？”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羅特有些擔心地看了舞一眼，回答道。

  ??“這不是什麽秘密，但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說到這裏，拜戈有些興奮，“既能使用擁有對抗神性的力量的武器，又能正常地使用內力這樣的超凡力量，這可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羅特聽她說得嚴重，問道：“我其實懷疑我的那把長刀和色金武器並不是一回事。”

  ??在這裏這樣說，可能導致借助犬神峰家接觸矮人的事情就這麽黃了，隻不過這種結交人脈之事對羅特而言本就是順帶的，就算是對那個控製二足機兵的矮人感到好奇，也不過就是好奇心而已。

  ??霍姆斯這個人明顯是缺乏對他人的體諒，和族的血脈問題的沉重性羅特懷疑他到底明不明白。

  ??要羅特去和犬神峰家感同身受或許做不到，但羅特一直都在試圖去理解。

  ??但拜戈是研究者，她隻會講述理論。

  ??“原理上是不是一回事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必要性，是和族血脈上的限製到底有沒有必要性的問題！”拜戈這樣說道。

  ??她也看出來了羅特和舞明顯根本就沒有理解她所說的必要性是什麽，於是舉例道：“就好比是陰/J有沒有骨頭這件事！”

  ??舞一下就滿臉通紅，羅特也大驚道：“你在說什麽啊！”

  ??“哎呀你們不懂的話就老實聽著。雖然說舊時代也不是沒有做動物實驗和人體實驗的法師，但他們所研究的終究隻有超凡物種而已，浩如煙海的凡俗物種從來都沒有人想過要去研究。像物種保管所這樣的網羅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物種的地方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是貨真價實的沒有真神的偉力就做不到的奇跡啊！雖說我們這些動物園的研究者最後都……嗨，不繼續跑題了，說回骨頭，你們知道一個物種陰/J裏有沒有骨頭和這個物種的智能有直接關係麽？”拜戈說出了一個奇怪的事實。

  ??“誒……”舞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感歎聲。

  ??“這是為什麽？邏輯何在？”羅特搞不懂了。

  ??“這一點尚在研究之中，就像我之前一直在說的，我們經費緊缺。”拜戈說道，“總之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但通過對世界上所有物種的觀察與統計，我們確實有足夠的理由認為陰/J裏有沒有骨頭和智能之間就是有著某種直接的關係。”

  ??“你們為什麽要研究這個……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和族無法修煉普通的超凡之力和他們能使用色金武器之間也有類似的必然聯係？”羅特盡力聯想後說道。

  ??“真神雖然將神性分給了所有智慧生物，但動物們的智能太低導致它們能保留的神性太少了，很難在哪怕是聯合王國的土地上生存，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首先自然就是研究怎麽增強它們的智慧了，研究這個有什麽奇怪的。”拜戈說道，“至於和族的問題，原本的結論確實是那樣，但是現在嘛，要是你的那把武器和色金武器有但凡半點相似之處，整個結論就都要被推翻了！”

  ??舞左手揪住了胸前的衣物道：“難道說和族的血脈之所以會有問題，是真神刻意給我們設下的限製麽！？”

  ??“想知道的話，等到你們那邊有了結果後就第一時間告訴我吧。”拜戈提議道，“我肯定會優先對此進行研究的！”

  ??怎麽自己總是遇到這樣自說自話的人啊？羅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總之先安慰舞道：“舞小姐，我想真神的安排肯定是有凡人不能理解的目的，就像祂讓西方文明一直處於宗教戰爭中以及讓秦漢人一直敬鬼神而遠之與域外邪神戰鬥一樣，最後肯定都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延續。”

  ??舞點了點頭。

  ??拜戈仿佛就是在等他這句話，“你是想說反正大家都一樣慘麽？”

  ??羅特有些生氣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拜戈朝著那個奇怪的貓型獸人揮了揮手，那個獸人便跳下了籠子之山，不知從哪裏推出了一個白色的板子。

  ??“首先，我要聲明我無意冒犯，羅特先生。我知道你既然是邊境出身，那麽對於真神的庇護肯定是十分感激，也應當是有著一定的信仰的。”

  ??她一邊這麽說著，一邊用內力激活了這個白板，白板上浮現出了許多羅特根本看不懂的公式。

  ??“但我會舉出一些實際的例子，來說明真神祂在設計物種的時候很可能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講究。”

  ??她伸出一隻手指點在了白板上，白板上的公式們突然就縮小了，她手指一拖，公式就都不知消失到哪裏去了，隨後她又是手指連點，最終調出了一個人頭的圖像。

  ??她伸出了兩根手指點在了這個人頭的圖像上，手指向外分開，人頭的圖像就變成了人頭的剖麵像，血肉和骨骼都清清楚楚。

  ??羅特皺眉道：“你們解剖了人體？”

  ??拜戈擺手道：“不是我們解剖的啦，是那些……就，比如說那個中央王朝，這個你應該熟悉，那些邪教真是層出不窮，剿滅了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就又冒出來一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些邪教所擁有的知識裏也是有不少有用的東西的，知識無罪嘛！那我們拿來用在正道上也是廢物利用，不讓那些也因為邪教而逝去的生命白死是不是？”

  ??羅特看了看周圍的籠子裏，離他最近的一個中型籠子中關著，或者說放著一個長了兩個頭的狗的屍體，看兩個頭部上的傷痕，它們在死去之前可能一直都處於爭鬥之中。

  ??正道？

  ??“別在乎那些不關鍵的東西，看這裏！”拜戈點了點白板，“看看這條神經！”

  ??“神經？”羅特問道。

  ??“哇，要從這裏解釋麽……你就大概理解一下，在不考慮超凡力量的情況下你移動身體時，命令都是從大腦通過神經傳導到相應的身體部位的，這麽說你能不能懂？”拜戈又正了正自己的帽子。

  ??羅特以心聲問了問莉潔莉特，卻被告知她就不存在脫離超凡力量的時候，隻能自己思考了一下後點了點頭道：“……你繼續。”

  ??“你看看這條神經！”拜戈把人頭像往上拉了拉，於是頸部和胸部的上半邊也都出現在了白板上，“這條神經從大腦底部的位置出來，一路走到心髒這裏，在一條大動脈上繞了一圈，然後返回到了人的喉嚨處。你猜這條神經是幹什麽用的？”

  ??羅特和舞都在自己的喉嚨和心口處摸了摸。

  ??羅特猜道：“是控製整個進食過程的？”

  ??舞也猜測道：“但是羅特先生，那樣的話不就沒有在心髒的血管那麽重要的地方繞一圈的意義了？應該是影響心髒的重要，唔，神經？吧？”

  ??拜戈好像等著給人講這些等了挺久了，搖了搖手指道：“都猜錯了！啊，準確來說羅特隻是沒猜全，不過這條長長的神經可沒有控製到整個進食過程，它隻是用來控製喉部的肌肉的。”

  ??舞摸著自己的喉嚨驚訝道：“欸？可是，那穿過心髒的動脈……”

  ??羅特問道：“這不對啊，控製喉部肌肉，那直接從大腦連到喉部不就是了？”

  ??拜戈點了點頭，“對，如果是我來設計的話肯定會這麽來，你來設計的話也會這麽來，但人體就是這樣的。順便除了人類以外的智慧種族，像是精靈，矮人和暗人，他們的這條神經就都是直接連到喉部上的！”

  ??“精靈……我記得我在都城學習的時候學到過……”羅特對此印象不太深，回想起來有些困難。

  ??舞替他說道：“精靈是先於人類被創世神創造出來的，因為過於完美且永生，是以精靈不適合成為大地的主人，所以創世神才又創造出了劣化後的精靈，也就是人類。人類雖然是經過劣化的，但卻也因為不完美獲得了無限的潛力……那個，古老的創世聖典上是這麽說的……”

  ??“也就是說這是真神刻意給人類製作的不完美之處？”羅特疑惑道，“但是把喉部的神經繞這麽一圈有什麽意義？”

  ??“沒有意義，因為這就不是那麽回事。”拜戈搖頭道，“如果說精靈和矮人出現的比人類早，還能這麽解釋，但是暗人呢？不是說暗人是追隨黑暗潛入了地下的人類麽？怎麽他們也有直接與喉部相連的神經？”

  ??“這……”羅特沒辦法了，思考實在是跟不上了，他就是一鄉下劍士，出來散個步而已怎麽就非得思考這種東西了？

  ??拜戈冷笑了一下，手指再次在白板上拖動，這一次拖出了一條魚的剖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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