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子家的條件，明顯不如老大家。

  陳十一麵前的，是有些簡陋的泥瓦房，門前也和老大家一樣，堆著一些柴火還有其他破破爛爛的東西。

  以同樣的方式敲開了三兒媳家的大門，陳十一麵色平靜的進了屋。

  這個女人長著一嘴的齙牙，對陳十一說的話半信半疑。

  之後和於淩一樣，她信誓旦旦的說著自己在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對她多好。

  不僅如此，她還極力貶低著其它幾家，說他們對老太太如何如何不孝。

  陳十一手中的於淩一臉冷笑，若她還活著，必定上去跟老三家的對罵，不過現在她隻是冷笑。

  當三兒媳的人魂被陳十一拘出來時，她滿臉震驚的看著陳十一手中的大兒媳，隨後不斷朝陳十一磕頭求饒。

  陳十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漠然拖著她和於淩離開。

  “該去下一家了。”

  老太太身子一震，到此時，她已經沒有了怨氣。

  相反，她開始害怕，害怕陳十一真的將她幾個兒子兒媳全部帶回地府。

  “撲通”一聲跪下地，老太太拜伏道：

  “捕頭爺，夠了，夠了，另外兩家對我都很好。”

  陳十一還沒說話，他手中拎著的兩人卻不樂意了，異口同聲的道：“不行！”

  兩人對視一眼，長久以來的默契讓她們都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捕頭爺，我們承認我們該死，但是那兩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老太太在他們家的時候，也就比在我們那兒好一點。”

  “不然您想想，老太太死的那天，為什麽沒人管？”

  老太太眼角含淚的看著兩個兒媳，內心的苦悶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這兩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

  陳十一沒理手中的兩人，朝著老太太輕聲道：“走吧。”

  聽出了陳十一嘴裏那不容置疑的味道，老太太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本就瘦弱佝僂的身子，在此刻壓得更低了，像是她身上壓了很重的東西。

  她抹去了眼角的淚，耳邊響起了那天大雨中，四家人的竊竊私語。

  若自己真的被當無名屍處理了，是不是又會是不一樣的光景？

  心底歎息一聲，她艱難的挪動步子。

  那個方向，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所在的位置。

  老太太八十多歲，她的幾個兒子兒媳也已經五六十歲了。

  不知道是不是報應，他們的兒子女兒也基本上不回來看他們，家裏都沒有其他人。

  陳十一去的時候，老幺家也隻有他們兩口子。

  同樣的套路，同樣的貪婪，同樣的滿嘴謊言，同樣的，沒有絲毫懺悔的念頭。

  在於淩暢快的眼神中，在老太太悲苦的麵容中，陳十一拘出了老幺夫妻倆的人魂。

  對這幾人，陳十一沒有絲毫憐憫，他唯一可憐的，隻是老太太。

  有於淩和三兒媳在側，兩人把她們自己，還有老幺一家對老太太如何不好，幹了哪些牲口不如的事情，一件件數了出來。

  陳十一不明白她們是如何能用那樣輕鬆的語氣，說著那些令人憤怒的話。

  為人子女，不僅不盡孝，行事卻恰恰相反。

  他如何能不憤怒，要知道，他最大的遺憾，就是父母。

  “走吧。”

  陳十一放開了手中抓著的兩人，這兩人已經認命，畢竟不認命又能怎樣？

  看著還在茫然呆滯的老幺夫妻倆，於淩倆人甚至莫名覺得暢快。

  “老四還有四妹，沒聽到捕頭爺話嗎？走了，該去老二家了。”

  雙眼無神的回過頭來，跪坐在地上的兩人目露精光。

  對呀，要死的，可不止他們。

  如今捕頭爺在側，他們不敢去恨老太太，不敢去恨陳十一，可是還有兩個人活著。

  他們死都死了，下地獄也成了定局，但是還有兩人呢，一家人不該整整齊齊嗎？

  懷著這樣的心態，老幺兩人站了起來，畏懼的看了陳十一一眼，隨後望著老二家的方向。

  “夠了夠了，捕頭爺，夠了。”

  “我求求你，我已經不恨了，真的半點……半點都不恨了。”

  老太太眼中清明，身上還穿著那件衣服，可頭發和身上都是幹的。

  枯瘦的身軀跪倒在地，一個勁兒的磕頭，與地麵碰撞的地方，發出沉悶的響聲。

  陳十一心底歎息一聲，眼中是對老太太的憐憫，麵上卻依舊淡漠。

  曾經那麽倔強的一個女人，何至於此。

  但是老二家，一定是要去的，不然的話，對誰都不公平。

  他為什麽要給自己一個賣保險的身份，還弄得那麽錯漏百出。

  在他心中，但凡他拘出來的這幾人，有一絲的愧疚，這錢他們也不會想著拿。

  老太太已經在四家間不被當人看，這樣的情況下買了保險，還要把受益人填上他們的名字。

  他們，難道不會覺得於心有愧，徹夜難安嗎？

  “走吧。”

  陳十一再次開口，目光望向了門口的方向，沒有去看還在不住磕頭的老太太。

  於淩幾人看了眼陳十一，隨後小聲朝華金枝道：

  “走吧，媽，犯了錯就要受罰。”

  “對呀，捕頭爺都親自出麵了，媽你不應該開心嗎？你哭什麽，你應該開心的呀。”

  狠狠的瞪了眼陰陽怪氣的三兒媳，老太太望著陳十一的背影站了起來。

  她已經明白陳十一所說的，最終的選擇權交給他們自己是什麽意思了。

  可是老二那孩子，從小就喜歡錢，她現在於心不忍啊。

  “捕頭爺，我求您一件事好不好？”

  “你說。”

  “如果老二選錯了，能不能我代他入地獄？”

  老太太這話一出，她邊上的四兒子和幾個兒媳瞬間變了臉色。

  憑什麽？！

  還沒等他們出聲反對，陳十一直接冷漠道：“不行。”

  仿佛早已經預料到了陳十一的回答，老太太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謝謝。”

  不去看邊上的幾個兒媳，她低頭走出了大門，陳十一和另外幾道陰魂跟在了後麵。

  還是一樣的套路，陳十一見到了老太太的二兒子夫妻倆。

  二兒子胡子拉碴，顯得有些頹廢，在陳十一說明自己來意的過程中，一直是女人在接話。

  他幾次都要張口，不過都被自家媳婦兒的眼神給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