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開始流雲的那道陰魂，後麵凡所遇見的，要麽成為了你手下陰差，要麽再也沒出現過。”

  “我知道我們早晚都會相遇，但是我沒想到是在我還沒準備好的時候。”

  處於周生和陳十一兩人的氣勢壓迫下，唐雲亭有些瑟瑟發抖，他才僅僅是個凶魂而已。

  他覺得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而他就是那巨浪之下的一葉扁舟。

  還以為剛才都到了談心部分，大家和和氣氣多好，現在看來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周生身上的氣勢很盛，但是卻沒有敵意，他一臉平靜的看著陳十一。

  “我不想她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但我想守在她的左右。”

  “我雖然不再是人，卻從未害過一人。”

  “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甚至保證以後也不害一人。”

  瞥了一眼被陳十一封禁的張鑫，他眼皮微微動了動，原本處於封禁狀態的張鑫，身上陰氣驟然爆發。

  陳十一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自己的幽冥值，放棄了繼續封禁對方的念頭。

  解除封禁的張鑫，麵無表情的站在了周生身側。

  一個鬼王，另一個半步陰神，就這麽直直的看著陳十一。

  “鋪頭，可允？”

  周生的這句話毫無情感波動，讓陳十一聽不出他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

  準備好若是自己說一句不允，對方便要試試自己這個鋪頭的深淺。

  “銘文鬼可真是會搞啊。”

  對方很聰明，自己都還沒開口，他便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想要幹什麽。

  而且都沒等自己問話，對方就已經說出了他的選擇。

  陳十一自然相信，周生嘴裏的保證，畢竟對方可是讓銘文鬼都給出了任務。

  但要陳十一放棄收服對方，是不可能的，鬼知道銘文鬼到時候會把什麽給自己抹了。

  最關鍵的是，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幽冥值，想要打服對方都不行。

  “狗銘文鬼說的還真沒錯，你可真看得起我的魅力。”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仔細想想周生的要求和收服他也沒什麽衝突。”

  “不就是打嘴仗嘛，搞得我不會一樣！”

  幽冥氣灌注到鋪頭袍服和冠冕內，屬於閻羅的氣勢瞬間暴漲，唐雲亭直接跪倒在地。

  而原本麵色平靜的周生微微色變，竭力挺直了腰杆。

  此刻的陳十一消耗著僅存的幽冥值，詭眼被他催動，攝人的雙眸逼視著周生。

  這一刻，周生才真正感受到，來自於陳十一身為鋪頭的壓力。

  看著陳十一不怒自威的臉，周生依舊毫不避讓他的目光：“鋪頭還是不允嗎？”

  陳十一給出的壓力很強，但還不是強到讓他絕望的地步。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的話，他依舊會選擇反抗。

  若不能守候在愛人的身側，哪怕就此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

  榮城離這裏很遠，他本以為和陳十一的碰麵，會在很久以後。

  而自己，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成為陰神。

  陰神，半步陰神。

  雖然隻多了“半步”兩個字，實力卻是天差地別。

  自己能成為陰神的話，哪怕還是無法對抗陰司鋪頭，卻也有了更足的說話底氣。

  陳十一沒有回答他，因為後麵的談話，節奏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沉吟片刻，他正色道：“你知道人鬼殊途嗎？”

  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的，周生接著開口：“我知道，我隻是想守在她左右。”

  “從我化為陰魂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所以我沒有展露過我的半點痕跡。”

  陳十一不置可否，沒在這一點上過多糾結，繼續道：

  “聽你之前的話，你知道流雲，也知道九幽，對嗎？”

  “對。”

  “那你知道，九幽他們最喜歡幹的是什麽嗎？”

  說這話時，陳十一想起了江琳霜這個小姑娘，還有閻羅分身在地獄逼問出來的消息。

  周生的瞳孔縮了縮，九幽行事，他早有耳聞。

  他隻是想不到，陳十一這麽問的目的。

  “鋪頭不妨明說。”

  “九幽曾找過你，是想要你加入他們吧？”

  “是。”

  得到肯定的答複，陳十一默默笑了笑。

  “他們來找你，說明你身上有值得他們看中的地方，我也知道，你肯定沒有答應。”

  “但那是一群瘋子，恨不得這人間變成鬼域。”

  “更恨不得的是……”陳十一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想要怨念和惡意吞噬你的意識，讓你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他們想要辦到這一切，你覺得他們會針對誰？”

  周生自然知道陳十一說的是誰，默默回頭看了眼熟睡的小楊，不解的道：

  “所以鋪頭，我不更該守在她的左右？”

  陳十一沒有否定他，反而是點點頭，這落在周生眼中，生出了更多的不解。

  “周生，你的目的是守護這一切，而九幽的目的則是毀了這一切。”

  “那為什麽，我們不直接毀了九幽呢？”

  周生愣了一下，隨後覺得不能以看傻子的眼神去看陳十一。

  按照陳十一的說法，流雲的目的也是守護這人間，那他當初直接加入流雲就好了，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根據他了解的情況，陳十一雖然貴為陰司鋪頭，但無人可用的他，有可能還比不過流雲。

  自己每一次模棱兩口的回答，不就是害怕惹怒了九幽這條瘋狗嗎？

  陳十一看到周生偏移了目光，輕聲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禦鬼司和流雲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隻問你，如果某一天你有機會，鏟除掉九幽，你會做麽？”

  認真看著陳十一的眼睛，周生點了點頭：“我會。”

  正如陳十一所說的，九幽的存在是為了毀滅人間這一切，將其變成鬼域。

  其實他也有些搞不明白，那群瘋子是怎麽想的，大家都成了鬼，然後呢？

  這不是傻B嗎？

  “那你願意給自己這個機會麽？”

  周生內心歎了口氣，又給繞回來了，陳十一還是沒放棄讓自己加入陰司。

  沒等他反駁，便聽陳十一繼續道：“你隻是想要守在小楊左右，但跟你加入陰司並不衝突。”

  “我可以答應你，加入陰司以後，還讓你在她身邊。”

  周生低頭想了想，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