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柳阿姨，雖然你跟我爸是朋友，但是我認為，你這樣叫顯得太親昵了些，並不太合適，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叫我爸爸顧廠長。”

  ??抬手敲了敲桌麵，再次強調，“我不管我爸這錢是從哪裏借來給你的，但是既然是借的，總歸是要還的，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顧長遠。

  ??笑了笑，“爸，你說，我說的有道理吧。”

  ??這個節骨眼兒，顧長遠是真的覺得很尷尬。

  ??顧長遠沒出聲，柳如晴卻爽快的答應了。

  ??“行，借條我簽字就是。”

  ??柳如晴沒有想到的是，當她拿著鋼筆準備去簽字時，掃了一眼借條上的內容，不由得怔住了。

  ??這哪裏是借條，分明是抵押。

  ??她咬了咬牙，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看向顧長遠，“長遠，這借條......”

  ??顧長遠聞聲，便湊過去看顧瀟擬的字條。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連顧長遠都怔住了。

  ??“丫頭，這借條是你寫的？”

  ??顧瀟點頭，“是的，是我讓人打聽了柳阿姨的一些情況，不過，這都是為了應付媽媽。”

  ??說完，抬眼去看柳如晴煞白的臉色。

  ??她對顧長遠說道，“爸爸，你跟柳阿姨借了三萬塊，媽媽辛苦經營的小賣部估計得用兩年才能賺回來吧，而且還連個借條都沒有，你說媽媽知道了，怎麽會輕易放過你。”

  ??“但是用柳阿姨老家的房產做個抵押，我媽那裏咱們才好說話。”

  ??早在之前，顧瀟就找人打聽了柳如晴的所有情況，包括她名下的資產。

  ??不過，柳如晴如今的確很窮，最有價值的便是老家的那棟房子了。

  ??那房子還是她當小三時，積攢的錢翻修的。

  ??柳如晴還有兩個哥哥，都是不務正業的，喜歡賭博，家裏的錢都被輸光了。

  ??也因為這房子是她拿錢翻修的，所以，為了兩個哥哥不打這房子的主意，就把房子記在了她的名下。

  ??雖然顧長遠一心想要幫助柳如晴，並且並沒打算寫借條，覺得這樣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但顧瀟說的有理有據，顧長遠一時間竟不好反駁。

  ??柳如晴見顧長遠不發話，心裏有些氣急。

  ??“長遠，這借條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聽柳如晴這麽一說，顧長遠越發覺得這樣不好。

  ??“丫頭啊......”

  ??顧長遠還沒來得及開口，顧瀟便截斷了她爸爸的話頭。

  ??“柳阿姨，你不用管這借條上寫什麽，你跟我爸是朋友，你應該相信我爸的為人，我爸不會拿借條為難你的，我說了，這借條就是為了給我媽看的。”

  ??柳如晴心裏憤憤，沒想到顧瀟一個小孩子這麽有算計。

  ??嘴裏說著不會為難，借條上卻寫的那麽難看。

  ??兩年之內還不清便要以她老家的房子作為抵押，實在是太過分了。

  ??顧瀟這麽說了，顧長遠一時間也的確沒想到更好的法子。

  ??“如晴啊，要不你就簽吧，至於還錢的事情，不著急。”

  ??顧長遠這話，可是真心的，他是真心想要幫助柳如晴，也是真心不會讓柳如晴急著還錢。

  ??柳如晴咬了咬唇，顯然不想這麽被顧瀟一個小孩子給坑了。

  ??“長遠，你看啊，你是不會跟我計較，萬一瀟姐知道了......”

  ??這借條落到瀟蘭手裏，還指不定拿著借條怎麽羞辱她。

  ??顧瀟心中冷笑一聲，柳如晴本來就沒打算還，又怎麽會願意簽借條呢。

  ??她挪了兩步，走到柳如晴跟前，微微笑道，“柳阿姨，也不用你一次性還清，這樣太為難了，你就每個月還一點，這樣有我跟我爸在，我媽也不會說什麽的。”

  ??又伸手扯了扯顧長遠的袖子，“爸，你說對吧。”

  ??柳如晴心裏又氣又急，“這......”

  ??說完，又猛然一驚訝，“柳阿姨，你不願意簽字嗎，難道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打算還嗎？”

  ??“顧瀟。”顧長遠輕斥一聲。

  ??柳如晴突然被猜中心思，一時間臉上訕訕然。

  ??“怎麽會，既然是借錢，當然要還，我簽字就是了。”

  ??嘴上這麽說，後槽牙卻已經磨的咯吱咯吱響。

  ??柳如晴一手握著簽字表，兩眼恨恨瞪著借條上的字眼，用口型說了三個字：走著瞧。

  ??顧瀟盯著柳如晴簽了名字，又將旁邊的印泥遞過去。

  ??柳如晴將大拇指沾了紅泥，用力的閉了閉眼，對著紙上簽字的位置按了下去。

  ??“行了，柳阿姨，錢你可以拿走了。”

  ??顧瀟一邊說著，一邊將借條整齊的折好，放進了自己的背包裏。

  ??柳如晴見狀，忙說，“長遠，這麽重要的東西你讓顧瀟一個孩子保管嗎？”

  ??顧長遠也覺得不妥，對顧瀟說，“丫頭，把借條交給爸爸保管吧。”

  ??顧瀟整理好背包，又將背包背好，衝顧長遠說道，“爸，借條我已經收好了，回去再給你保管。”

  ??說完，上前挽了顧長遠的胳膊，“爸，既然事兒已經辦了，咱們回去吧。”

  ??也不管柳如晴麵色青一陣白一陣，拽了顧長遠就往外麵走。

  ??待顧長遠和顧瀟離開，柳如晴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伸手拂去桌上的兩個白瓷茶杯。

  ??茶杯墜地，登時碎裂成片，驚擾了茶館的服務員。

  ??柳如晴看了服務員一眼，咬牙道，“茶杯我賠。”

  ??--

  ??顧瀟挽著顧長遠離開茶館，徑直往家裏去。

  ??一路上，顧長遠因為借條的事情，一言不發。

  ??直到回了家，才麵色嚴肅的對顧瀟說，“丫頭，把借條交給我吧。”

  ??顧瀟看了一眼她爸爸難看的臉色，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爸爸，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爸爸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媽媽的脾氣不用我說吧，今天我這麽做隻是為了對你的行為補救，並不是想要針對柳阿姨。”

  ??“我也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對柳阿姨心存愧疚，但是這卻不是你今天無償幫助她的理由。你不能光想著自己，也想想我和媽媽，想想我們這個家。”

  ??“另外，即使讓她簽了借條，咱們隻要做到不逼迫她，這借條簽與不簽又有什麽分別呢。你當媽媽真的會做出拿著借條去逼柳如晴交出她的老房子這種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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