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蕭蕭絕望的閉上眼睛，淚水肆意從臉頰流下，纖細的五指抓住了自己的頭發，無聲嗚咽。

  ??是歐林，是李總，是溫玉……

  ??昨晚的人物一個又一個跳入洛蕭蕭的腦海裏，她恨不得殺了他們。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的眼圈都是紅紅的，洛蕭蕭麻木的走到浴缸旁將水放滿，不知冷熱的坐了進去，腦子裏盡是那三個字。

  ??發生了……

  ??胸膛裏的心髒一收一縮的跳動著，平靜如潭，又恐怖如潭。

  ??她抄起水撲在臉上，水珠從睫翼上顫巍巍落下，下一秒，洛蕭蕭一巴掌毫不猶豫呼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

  ??清脆響亮。

  ??純潔的白紙就此抹下了濃重的一筆。

  ??都說，十八歲前和十八歲後之間有一張透明又傳不過去的牆壁，那是成長的一個台階。再後來的日子裏，它就像一張白紙。經曆就像五指，抓攏揉捏成一團再平鋪開來——它依舊是張白紙，但是蹂躪出的痕跡是無法消除的。

  ??還會把一張柔軟有彈性的本目變成皺巴巴、迷茫於毛糙邊緣的樣子。

  ??水不知怎麽被她調成涼向，透明折射在洛蕭蕭眼中，它嘩嘩流淌進浴缸裏，從劈裏啪啦帶著張狂落下，到最後麵對那一缸水時隻能悄無聲息的掩蓋住自己的嘴。

  ??洛蕭蕭沉在浴缸裏，閉著氣半張臉埋在水裏，黑發海藻般散開，白皙肌膚在水裏更是蒼白如雪。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浸泡冷水後有了陣痛作用。

  ??她蕩蕩沉沉，宛若身處冰冷的大海。

  ??須臾，目光所聚一點，又嘩然散開瞳孔。

  ??空洞、茫然。

  ??水從浴缸裏溢出，又恢複了剛才的聲張，劈裏啪啦的往下流，生怕別人不知道它的聲勢壯大。

  ??這一刻，洛蕭蕭想溺死在浴缸裏。

  ??頭也跟著沉入水裏，隻留下一個頭頂與漂浮在水麵。因為是還未出冬的原因，浴缸裏的水越放越冷，冰涼從毛孔入侵。

  ??她能感受到寒冷擒住了自己的咽喉。

  ??那就死了算了吧……

  ??洛蕭蕭對自己喃喃。

  ??活在世上她也是一個累贅，以她不明不白稀裏糊塗讓人睡了的智商，也八成報不了父母的仇，而且自己還讓寒綠洲頭疼，讓徐倩倩落淚。

  ??就連樓下小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流浪貓也不喜歡她。

  ??一時間，所有的事洛蕭蕭通通拉到自己身上，不管是幸還是不幸，此時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已經成了根根稻草，壓在了洛蕭蕭身上。

  ??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且每一個根稻草。

  ??黑暗一點一點侵蝕，無盡的黑暗欲要將她拉入地獄。

  ??就這樣吧……

  ??洛蕭蕭想。

  ??驀地，細微的聲響傳入黑暗的世界裏。起初，洛蕭蕭以為是自己的幻聽，便忍不住的想要聽清楚那聲音的來源。

  ??側耳細聽是熟悉又陌生的鋼琴曲，優雅婉轉，像珠圓玉潤的女高音恬然輕吟著迤邐。

  ??是她的手機鈴聲。

  ??嘩啦啦——

  ??洛蕭蕭拔身從水中坐了起來，茫然了兩秒鍾後，鈴聲依舊在飄揚。

  ??是的，沒聽錯。

  ??此時她也沒有了往日的羞澀，直接起身跨步出了浴缸，去臥室裏尋找將她從黑暗裏拉出來的聲音。

  ??嚴舟子。

  ??洛蕭蕭皺眉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剛想接時，電話因為長時間未接自動掛斷了。

  ??洛蕭蕭怔然。

  ??不出一秒，手機又響了起來。

  ??看來嚴舟子今天不打通不算完。

  ??“喂。”洛蕭蕭聲音沙啞，殊不知是因為昨晚藥效的原因。

  ??嚴舟子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要知道洛蕭蕭平日裏的聲音是軟中帶著甜，尾調微微下垂，像撓人心的小貓一般。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嚴父。

  ??“洛老師，你什麽時候來給我補課？”獨有的少年音清朗傳來，洛蕭蕭一怔。

  ??前兩天嚴父的確打過來電話問過這件事。

  ??不過洛蕭蕭因為林然辭職，然後又被肖然拎著她成天練氣質的事忙作一團，這件事也就被她拋在了腦後。

  ??“我們快開學了。”嚴舟子見那邊不響，又拋出了一個深水炸彈。

  ??洛蕭蕭：“……”

  ??她大學貌似也要開學了。

  ??“今天多少號？”洛蕭蕭問。

  ??“12號。”嚴舟子吊兒郎當倚在轉椅上，視旁邊的嚴父為空氣。

  ??洛蕭蕭懵，他們二十一號開學。

  ??還有九天。

  ??“說話呀，給不給補課了？”嚴舟子手指在扶手上畫圈圈，自從和洛蕭蕭打成一片後，他的行為也跟著洛蕭蕭有些孩子氣了。

  ??“補。”洛蕭蕭深吸一口氣。

  ??開學了她就沒時間再在歐鬱公司待著了，生活費也不能向寒綠洲要吧？而且他已經幫自己不小的忙了。

  ??“如果可以，你再拉幾個同學，我給你們一塊補了。”洛蕭蕭身上嘀嗒著水，她又回到了浴室裏，愣愣的看著滿地的水。

  ??似乎體內的燥熱還沒消下去。

  ??“……”嚴舟子認真的摸了摸下巴，“我們班大多數都被班主任要去了，而且私下補課的老師也多半都是學校和高級私人家教。”

  ??變相的意思是，隻有嚴舟子這個難收拾的孩子找了洛蕭蕭補課。

  ??“不過你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拉幾個。”

  ??嚴舟子手指一捏，指骨嘎嘎作響，衝著他這兩年混學校的功夫，也沒有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嚴父手握拳低咳了一聲，提醒他別忘了問正事。

  ??嚴舟子眼珠子一轉。

  ??他想吊一下這老頭的心。

  ??“那好，麻煩你了。”洛蕭蕭聲線淡淡。

  ??如若論往常她早就臉紅燥熱，覺得自己這麽光明正大的要人真是不要臉。

  ??她蹲下，手臂擱進了冰涼的水裏。水龍頭已經被她關了，但是一池的水再放進她的手臂，自然就溢出了一些水。

  ??嚴舟子聽到水聲問道：“你幹嘛呢？”

  ??“沒幹什麽。”洛蕭蕭不想理他。

  ??“我聽到水聲了。”他不死心的說道。

  ??“嗯，我在玩水。”

  ??“多大的人了還玩水，不害臊。”嚴舟子驚訝起來。

  ??“我這叫永保童心。”

  ??“……”

  ??嚴舟子和她扯了一大圈，看到嚴父的臉越來越黑時，嚴舟子心裏偷樂，慢悠悠問道：“昨晚睡得如何？”

  ??洛蕭蕭默。

  ??昨晚？

  ??嗬。

  ??譏諷爬上洛蕭蕭的唇角。

  ??過的稀裏糊塗。

  ??活出了不到一年被睡了兩次的記錄。

  ??“小孩子管好自己的學習，不要瞎問。”洛蕭蕭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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