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王康這話，沈元微微一滯，而後下意識的問道：“你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放過我們？”

  “你覺得可能嗎？”

  王康開口道：“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一些我跟你父親的恩怨，你父親請辭參知政事，被逼離京，就是我一手造成！”

  “他起兵判國第一件事，就是率軍攻我風安……你覺得轉換身份，他會放過我嗎？”

  沈雲沒有說話，因為答案肯定是不會，這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玩仁慈就太可笑了。

  而且他怎麽看，王康也不像是仁慈的人。

  王康笑著道：“但是呢，我想把殺人的權利交給你！”

  沈雲頓時驚聲道：“你……說什麽？你在開玩笑嗎？你不要再打什麽主意，我是不可能跟你的，更不會殺我家族之人！”

  “無論你做什麽，都不會如願！”

  沈臨同樣也是驚疑的看著王康，他是瘋了嗎？

  讓自相殘殺。

  不止是他們，就連周青，林禎等人也疑惑不解。

  他們在旁邊看的很清楚，沈雲是一個想當有責任心的人，為了家族，他可以舍棄尊嚴，甚至是舍棄生命。

  剛才殺掉沈波。

  是因為那了沈波太過分了，自己的二嫂你還惦記，惦記就惦記吧，還說出來……

  殺的好。

  盡管立場不同，可他們心底還是有些尊敬沈雲的，因為他值得尊重。

  但現在城守大人，竟然還想讓沈雲殺自己家族的人，這不是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王康看著沈雲道：“我是認真的，你看那……”

  沈雲看去，就在他的腳下不遠，那是一具屍體，是沈波的屍體。

  驀然一怔，他似乎明白了。

  王康恰時的開口：“你在看看你的身後。”

  沈雲呆滯的回頭。

  “沈雲，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怎麽不說話，你跟王康在密謀著什麽？”

  “等侯爺回來，我一定讓侯爺處罰你。”

  “你還我兒子的命！”

  “殺死沈波，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你別想抵賴。”

  “我沈家怎麽會出你樣的逆子，對自己的兄弟，也下的去手！”

  “跟你死去的娘一樣，一樣的下賤！”

  惡語相向，千夫所指。

  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

  而這時，王康恰好的開口道：“這個家族已經容不下你了，殺死了沈波，你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

  “就算我什麽也不做，現在離開，我保證你也活不了，因為他們就不讓你活，但你就真的想死嗎？”

  王康的聲音很低，如是塞壬的歌聲那樣，迷惑著人的心神那樣。

  沈雲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想想吧，你為這個家族付出了多少，他們是怎麽對待的你？你就甘心？你的死沒有一點價值，他們不會因此而記！”

  王康開口道：“而且，你死了，你的虞美人怎麽辦？就連你弟弟都還惦記著，所以……”

  “從你殺死沈波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選擇了！”

  “你隻能……跟著我！”

  王康看著他，笑問道：“或者說，你想不想做……淮陰侯？”

  “你……”

  沈雲頓時目光驚駭的看著王康，就連其他人也是如此。

  到了此刻，他們都明白了。

  王康不止是要攻占淮陰，還要變相的掌控，而沈雲，就是他選定的代言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雲呢喃著道：“一步一步，都是你故意的，故意讓我看到家族的醜陋之相，故意使我至怒，故意讓我殺死沈波……”

  “原來你是在這等著我！”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王康，他簡直是心如深淵，從開始時，自己就進入了他的算計中。

  他就是要逼迫自己！

  切斷自己的所有退路，逼自己到他這一邊……

  “怎麽樣？”

  王康淡淡道：“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如何？隻要你願意，你就是新的淮陰侯！”

  這就是他的目的。

  淮陰之地，富朔之地。

  王康來到這裏，就已經看上，這樣一片地方，不能落在沈元崇的手裏，更不能放棄。

  棄之可惜。

  所以王康就在想，能不能換一種方式，由他掌控。

  最好的辦法，就是布下棋子，尋找一個代言人。

  就像他對永定伯爵府那樣，暗中扶持韓元易上位，取而代之……

  明察暗訪王康得知，淮陰能有現在的繁盛光景，都歸功於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沈雲。

  沈元崇長年在京，封地一直都是沈元在管理。

  在他的治理下，淮陰並不像其他的貴族封地那樣，多欺壓，多賦稅，多徭役……

  反而是一片繁盛之景。

  這是一個人才。

  但想要他投向自己，這不太現實。

  而在他向自己跪下那一刻，王康更堅定了。

  因此，王康才用出了這樣的辦法，利用了人性的醜惡，逼迫沈雲，逼他投向自己……

  “你是個聰明人。”

  王康淡淡道：“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王康的一句句，如是重錘敲在沈雲的內心，毫無疑問，他在經曆一個重大抉擇！

  該何去何從！

  王康是算計了他，這不假。

  但也確實是事實！

  越是這種大家族，人情，親情越是淡漠，內部的鬥爭，也越殘酷，越激烈。

  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這麽多年來，若不是他一步步，恐怕早死的渣都不剩。

  父親不在時，自己是在主持家族，但更多的是名義上。

  很多時候，都受著製約。

  而自己現在已經沒有退路。

  要麽一死了之，要麽站到另外一邊！

  王康的野心，簡直是大的驚人，他想讓自己取代父親，成為新的淮陰侯！

  淮陰侯！

  淮陰之主！

  這當然是有著誘惑力，也是自己一直所奮鬥的目標。

  他想要成為世子。

  成為爵位的繼承人。

  可目前看來希望並不大，家族中的大部分人，族老，長輩，包括父親，更看好的都是沈禹……

  “這還有什麽可考慮的？”

  這時王康開口道：“我還以為你非庸人，現在看來，不過是一般……”

  王康說著，將地上掉的劍撿了起來，遞到沈雲的麵前，劍上已經沾染了凝固的血跡。

  剛才正是用這柄劍，沈雲殺死了沈波……

  那一次，也是王康放到了他的手裏，而這又是新的一次。

  王康看著他問道：“你接，還是不接……”

  作者題外話：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