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離似乎心意已決，韋東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在韋東的帶領下，蘇離找到了幾個小作坊。

  筆墨紙硯這些他們都有生產，隻是生產的規模不大，見了之後，蘇離才知道為什麽王福會說毛筆一文錢就能買到一支。

  這個小作坊裏，毛筆用到的毛跟秦家的大作坊裏用的毛都是羊毛，隻是大作坊裏的毛會進行疏離挑選，一些不能用的會直接扔掉。

  而這裏，不是實在用不了的毛都會利用起來，這也就大大降低了成本，可也同樣降低了質量。

  但他們似乎並不在意，因為不管他們的質量如何，最後都會有人買單。

  還有那些紙張，更是讓蘇離打開了眼界。

  之前她買過的紙雖然算不上極差，可也真的跟好不搭邊，摸起來手感澀澀的，對墨的要求也挺高，墨不好還容易暈染，搞得那些紙幾個月都沒用完。

  可今天看了這小作坊裏的紙，她才知道什麽叫沒有最差隻有更差，這裏的紙肉眼看起來的粗糙，紙上還有指甲蓋這麽大的木片，紙張很脆，好像隨手就能折斷一樣。

  看到這樣的紙張，蘇離咽了咽口水，有些退卻。

  這樣粗製濫造的東西會有人買嗎？

  正想著，韋東已經跟著小作坊裏的老板談了起來。

  接著便對蘇離招了招手。

  蘇離忙湊了過去，笑著跟小作坊的老板打了聲招呼。

  小作坊的老板姓葛，叫葛方剛，年近五十，瘦瘦矮矮的，看起來並不像那種特別精明的商人，卻也不是特別憨厚。

  “葛老板，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朋友，她想從你這裏進些貨，你看這價格……”

  韋東的話還沒說完，葛方剛就連忙笑著打斷道：“韋老板親自過來，這價格您就放心吧，不知這位小娘子如何稱呼？”

  “蘇離。”蘇離朝著葛方剛微笑著點了點頭。

  “蘇娘子，不知您想要些什麽呢？我這裏筆墨紙硯應有盡有，價格也絕對公道！”葛方剛揮手示意她看向作坊裏正在忙碌的工人。

  蘇離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環視一圈後，試探的問道：“不知老板有沒有質量稍稍好些的紙筆？硯台我這裏應該用不著，但紙筆我想著還是買些稍微好一點的。”

  葛方剛眼珠微轉，問蘇離：“不知蘇娘子您是打算買了自用呢還是做買賣呢？”

  “哦，我打算做點小生意。”蘇離也不瞞著他。

  “那蘇娘子是打算在哪賣呢？”葛方剛繼續問道。

  沒想到他會問得這樣細，蘇離不由得朝韋東看了眼。

  見他點頭，便回道：“就在村裏的學堂附近。”

  不料，聽了這話，葛方剛竟笑了起來：“哈哈哈，不瞞蘇娘子，來我這進貨在學堂附近賣的人不少，尤其是在村子裏的學堂附近賣，他們選的最多的就是這種質量最差的紙，因為那裏的學生根本買不起好的。”

  “您說您要好一些的，難道也是打算賣給那些學堂的學生嗎？您覺得他們舍得話這麽價錢買嗎？”葛方剛拿出兩種完全不同的紙張，說道，“這種紙一眼看過去就知道粗糙對吧？但一文錢能買一百張，這種紙明顯比剛剛那個好些，一文錢隻能買十張，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選哪種？”

  這下把蘇離問住了。

  說實話，如果是她的話，她可能會選好的，畢竟她覺得自己有這個經濟能力。

  但在山村裏，能有幾家跟她一樣？

  一文錢他們都恨不得掰成十瓣來花，更別說紙張，隻要能用，他們怕是根本不在乎好壞。

  見蘇離似乎還是有些嫌棄那些粗糙的紙，葛方剛輕笑了下，便又拿出一種紙來。

  “蘇娘子若是不想賣那糙紙，這種可還行？比糙紙稍微好些，價格也不是很貴，一文錢能買五十張，當然我說的這些都是進貨價，您若是賣的話，就自己看著定價，我聽他們說這個他們賣一文錢二十張，利潤還是可以的。”

  看得出來，葛方剛做生意還是誠懇的，願意跟她說這些。

  蘇離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剛拿出來的這種紙，問道：“不知這種紙拿多少算進貨價呢？”

  “這個……”葛方剛朝韋東看了眼，歎道，“唉，平日裏都是在我這裏拿了五十文以上的東西才能算進貨價的，既然您是韋老板帶過來的，那就給你按二十文算，隻要您拿的東西超過二十文，就給您按進貨價算，您看可以嗎？”

  二十文確實不多，蘇離點了點頭，卻又問道：“那進貨價能不能再便宜些呢？比如說這種紙，一文錢能不能給我六十張？”

  “啊？”葛方剛沒想到蘇離會跟他還價，愣了下後，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一文錢五十張已經算是最低價了，也是看在您是韋老板朋友的麵子上才給的您這個價格，若是旁人，我都是按一文錢四十張來的。”

  他這話蘇離自然是不信的，還價隻是想試探一下罷了。

  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蘇離便知道一文錢五十張應該是不會虧得，便笑道：“葛老板別急嘛，我就隨口說說，我這也是剛做生意，若是以後做得好，來葛老板這進的貨多了，不知葛老板能否給我便宜些呢？”

  “這……”葛方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我這給您的真的是最低價了，不信您去打聽打聽，這縣城真的沒幾家價格比我低的了，你看我這還養著那麽多夥計呢……”

  “我知道葛老板也有難處，所以我現在也沒讓葛老板給我便宜，隻是我以後若是來買的多了，葛老板是不是也該稍稍給我讓下利呢？您看縣城那麽多做筆墨紙硯的，我唯獨選了你們家，也是看在韋老板的麵子上嘛。”說著，蘇離便伸手戳了韋東一把。

  韋東怔了下，也扯出一抹笑來說道：“就是嘛葛老板，蘇離做生意可有一套了，你現在答應她，她以後都從你這裏拿貨，回頭做大了，你們是不會虧的！”

  “我……”葛方剛猶豫了下，看了看蘇離，又看了看韋東，最終還是咬牙應了下來，“好！蘇娘子日後若是定下以後都從我這裏拿貨，那我就給蘇娘子您另外開價，但前提您中間不能從其他地方拿貨，否則我就隻能全都按平時的價格跟您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