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廠房內，我的眼睛顯得有些空洞。哲七兒的臉色有些蒼白，手臂已經打了石膏，看著我，臉上的神色顯得有些欲言又止。六六攥著我的衣服，揚起幹淨的小臉，看著我開口說道：“爸，我有些想靜姨了，你說靜姨沒事了吧？”

  ??我看了一眼六六，有些茫然的將衣服脫下來罩在六六的身上，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哲七兒輕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雖然，雖然我也無法接受現在發生的事，但是，斌子，事情終歸是發生了。現在已經過了兩天，柳倉那邊一直聯係不上我們，說不準已經亂了，你先打個電話吧。”

  ??我看了一眼哲七兒，臉色顯得有些扭曲。

  ??“七兒，你說我這麽做，對嗎？”

  ??“我不知道對不對，但我隻知道心中最苦的人，是你！”

  ??呼出一口氣，我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新手機，因為雙手都有手指被掰折，顯得有些不靈活，我試了兩次才把號撥出去，電話響了兩聲，那邊接通了。

  ??“我是王斌。”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驚呼，許雯有些異樣的聲音傳來過來。

  ??“斌，你現在哪？”

  ??“有兄弟來濟州了嗎？”

  ??“我就在濟州，你現在到底哪，出什麽事了？”

  ??“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導航九州果品公司，到了之後，順著門前的路往西開，我和七兒在路口等著。”

  ??“好，一定要等我！”

  ??掛了電話，六六這時候揚起小臉，又說了一句：“爸，那些人都走了，我真的想靜姨了，我們去找靜姨好不好？”

  ??我摸了摸六六的頭，緩緩的說道：“靜姨受傷了，在醫院呢，等她好了，我就去帶你見她，行嗎？”

  ??六六點了點，身體向我靠了靠，我的眼眸深處閃過無與倫比的哀傷。過了一會，電話響起了起來，許雯說已經在路上，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就到，我隻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六六神色有些萎頓的靠在我身上，開口說了句：“爸，困了，我睡會。說不準睡著了還能夢到靜姨呢。”

  ??我摸了摸六六的頭，竭力露出一個笑臉。這幾天來，這孩子擔驚受怕的，這時候倒是真靠在我身上就睡了過去。七兒從桌上拿起一盒中華煙，有些費力的打開後，遞給了我一根。

  ??吸了兩口，哲七兒見六六已經睡熟了，小聲說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太難過。”

  ??我又吸了口煙，鼻音稍微有些重的開口說道：“沒有很難過，隻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想起來文靜扇我耳光，想起了我們在山上遇到，想起來她說過的人生最苦非別離，也想起來，我再也不會收到的康乃馨了。”

  ??說著話，我感覺嘴裏微微有些苦澀，哲七兒輕歎了口氣，別過了頭去，開口說了句：“想哭就哭出聲來吧。”

  ??沉默了一會，我努力抱起六六，開口說道：“我就是淚落如雨，文靜她又能看到嗎？”

  ??說完，我向著外麵走去，哲七兒歎了口氣，跟著我走了出來，到了路邊，我看到遠處殘陽如血，一時間，我有些看癡了。就這麽在路邊靜靜的等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三輛車開了過來。許雯和大武、小武還有其他幾個兄弟向這邊衝了過來。

  ??許雯看到我的樣子，臉上的神色極其複雜，有驚訝，有疼惜，還有一些如釋重負。看了許雯一眼，我緩緩的開口說道：“回市裏。”

  ??許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大武想過來接過六六，我搖了搖頭，抱著六六上了車，坐下之後，許雯下意識的想攥我的手，感覺到有些不對，立馬縮了回去，而許雯這下，還是砰到了我受傷的手指，一陣鑽心的疼痛鑽進了心裏，我咬了咬牙，忍住沒發出聲音。許雯的臉色已經陰沉的沒有血色，開口問了一句：“到底是誰做的？”

  ??我搖搖頭，緩緩的開口說道：“什麽都別問，讓我靜一會。”

  ??許雯沉吟了一下，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疑惑的神色，但終究是沒有再問什麽。車漸漸的開到了市裏，在我的指引下到了發生事情的小區外。一輛邁騰停在一處僻靜的角落，我將還在熟睡中的六六交給許雯，開口說道：“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管，一定要聽我的。”

  ??說著話，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邁騰車門被打開，李青文臉色血紅的出現，迎麵向我走來。離我還有幾步遠，李青文快走了幾步，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我直接被踹倒在地上。

  ??我嚐試著想站起來，李青文已經接連瘋了似的在猛踹我，幾輛車上有人下來，我冷冷的衝著他們喊了一句：“都給我回車上去！”

  ??李青文踹了我幾腳，又開始用拳頭向我身上砸來，我不躲不閃，也不再說話。大武和小武帶來的兄弟們被我喝止後，臉上的神色都有些陰沉的看著李青文，但卻沒有上了動手。

  ??許雯這時候不知道將六六交給了誰，從車上下來，臉色陰沉著正想邁步向這邊走來，卻被哲七兒攔住了。哲七兒對許雯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雯姐，這樣，斌子心裏起碼好受些，你若是心疼他，就別管，算我也求求你。”

  ??看了哲七兒一眼，許雯皺了一下眉頭，終於沒有再向前走來。李青文一直打到累，站在那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我抬起頭，緩緩的開口說了句：“還打嗎？”

  ??李青文看著我，突然就別過頭背轉過身去，過了一會，李青文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下，直接坐在了我身邊的地麵上，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在嘴裏點上吸了兩口後遞給了我。接過來，我吸了一口後，開口問道：“文靜呢？”

  ??“你說好的給我交代呢？”

  ??沉吟了一下，我開口說道：“拿我的命交代，夠不夠！”

  ??李青文聽到我的話，又炸了，站起身來，一腳將我踹倒在地上。咬牙切齒的開口說道：“不夠，你的命，我也不稀罕！到底是誰，你告訴我，你報不了仇，我來！”

  ??我將跌落的煙撿起來吸了一口，沉默不語。過了一會，李青文呼出一口氣，又坐了下來。

  ??“你現在可以不告訴我，但給我個時間，要不然，我就繼續盯下去，讓警方來查！”

  ??“半年，或許更短。”

  ??李青文沉吟了一下，冷冷的開口說道：“半年的時間，如果你做不到給我個交代呢？”

  ??“六六跟著你走，最多半年，我肯定會給你答案，我隻是想問問，讓你做的事，做好了嗎？”

  ??長久的沉默過後，李青文緩緩的開口說道：“至少在這半年的時間裏，外人得知到的消息，是文靜死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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