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車行進在鄉鎮公路上，售票員三十多歲的樣子，水桶般的水蛇腰一陣亂扭，開口呼喝道：“有人招手了，停一下。”

  ??正在車上迷迷糊糊睡覺的我，直接被這一嗓子給驚醒了，感覺車一停之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了一下，我的腹部和大腿根處如同被抻了一下筋，有些疼痛，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車門“咣當”一聲打開，一個看著十七八歲的女孩，頭發散著，上身白色的T恤白色修身外套，下身紗白色的牛仔褲，皮膚白的有些耀人眼目，但因為正在打電話，卻沒看清麵容。

  ??“哥，不帶這樣玩的啊，你和人家吵了假，就讓我來拿藥。”

  ??“你早說是這種破地方，我讓人開車送我來啊，現在得做班車你知道嗎！”

  ??“我去，這味，熏死寶寶我了，你自己說，你妹子我什麽時候受過這罪？”

  ??“那說好了，回去護照的事你得給我弄好了啊，唉？你管我啊，我就樂意去那看人妖！”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安心去照顧你夢中情人吧，囉裏囉嗦的煩人！”

  ??女孩掛了電話，打眼看了一下車裏，皺了一下眉頭，過了一會，這女孩卻在我旁邊座位坐下了，一股清香氣傳來。剛才女孩打電話的功夫，我就把安全帶係上，開始閉目養神，她坐在這邊，我也沒在意，把頭向窗外側了側，繼續閉目養神。

  ??“大叔，大叔？”說著話，女孩推了我一下，開口說道：“大叔，叫你呢！”

  ??皺了下眉頭，我轉過臉，微微怔了一下，這女孩典型的瓜子臉，眼睛水汪汪的，是個美女，不過神色卻顯得有些盛氣淩人。女孩看到我轉過頭來，臉上的神色一怔，隨即驚訝的張大了嘴。

  ??我倒是沒在意，這目光，我見的有些多了。自從臉上被劃了一刀後，我就沒照過鏡子，昨天臨走前，我洗刷的時候，看了眼鏡子，自己半天都沒認出這是誰。

  ??本來就不算胖的我，銷售了很多，臉上當初被楊恒劃出的刀疤，此時看上去如同多了一條若隱若現的小蜈蚣，不知道為什麽，我的頭發略微有些花白，好似老了十多歲。

  ??要說是因為聽到翟念冷出事變成這個樣子，我覺得也不太可能，當初我父母去世後，我那時候的心情和聽說翟念冷出事後差不多，但也沒到現在誇張的程度，不過，我對自己的容貌已經不多麽在意，就是再嚇人點我也能接受，也就沒什麽自卑的想法。

  ??“我去，大叔，你這模樣，晚上可千萬別出來，容易嚇到鬼，你知道嗎？”

  ??眯了下眼睛，我感覺這女孩就是個神經病，閉上眼睛，就沒搭理。

  ??“大叔，別生氣啊，我這也是為你好。算了，諾！”

  ??我感覺女孩碰了我一下，無奈之下又睜開了眼，女孩手裏拿著一張百元大鈔，見我有些不解，開口說道：“換個位唄，我想坐窗戶那地方，這錢給你補償的，行嗎？”

  ??皺了下眉頭，我把錢順手接過來，女孩抿了下嘴，露出個我就知道這樣能搞定的表情，下一刻，臉色卻是一變。我拿了錢，揣進褲兜，又閉目養神。

  ??女孩懵了一下，推了我一把。

  ??“大叔，你這拿錢不辦事，耍我啊！”

  ??我睜開眼睛，看著女孩，隨即指了指嘴，啊啊了兩聲，然後又指了指耳朵，搖了搖頭，向她坐了個謝謝的動作，在女孩無語的表情中，我又側頭閉上了眼睛。

  ??女孩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皺了下眉頭。

  ??“得，這什麽事啊，弄了半天一個聾啞人，白瞎我一百塊，我這也算是獻愛心了呀！”

  ??說著話，女孩氣咻咻的靠在車座上，捂了下鼻子，正想再起身，估計是想找其他人換座位，車卻再次停了下來。我沒睜眼，卻聽到一個外地口音的男子，說的話亂起八糟的，根本就沒聽懂說的什麽。

  ??隱約中，我感覺這人是坐在了女孩的過道旁邊的另一個座位上，剛坐下，我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老鄉，你是新僵的啊。我在那當了八年兵，我能聽懂你說話。”說著話，這個人倒是烏裏哇啦的和剛上車的人交談起來。

  ??“哦，我明白了。”我隱隱覺得剛才接話的那人站了起來。“這位新僵的朋友啊，要去大橋縣，求神拜佛呢。他們那邊還重男輕女呢，說是生了十個女兒了，要來求個阿龍，就是兒子的意思。”

  ??“哎呦，她這婆娘生女兒專業戶啊，這是要生一個足球隊的女娃子啊！”

  ??前方有人話一出口，倒是傳來了幾聲哄笑，我依舊閉著眼睛，沒說話。坐在我身邊的女孩倒是小聲嘟囔了一句：“切，女孩有什麽不好，真封建！”

  ??不過女孩的聲音小，旁邊的人卻沒聽見，反而又在烏裏哇啦的說著話。隨後男子的聲音響起：“唉，唉，別拉我啊，老鄉！”

  ??車前邊剛才說生足球隊的那聲音響了起來：“咋了，你得罪人家了唄。”

  ??“哪兒，我就跟他說，求子拜神，得去太山才準啊。他就讓我帶他去，算了。”

  ??說著話，這人又烏裏哇啦的和旁邊那個所謂的新僵人說了起來。

  ??“吆喝，他給你的啥啊！”

  ??“咱也不懂，他那邊的錢唄。不都該用人民幣了嗎，不過，收了人家錢，我怎麽也得回禮啊。”

  ??“別，我看看，這是歐元啊......”

  ??聽到這，雖然我一直沒睜眼，但是暗自想著，這大橋縣作為三省交接出，是真亂，我TM賭兩包辣條，那人肯定不是新僵人，這不存心給人家抹黑嘛！

  ??“這歐元了不得，我在銀行工作，這是我工作證，我看看這錢。哎呀，還是真的，你就給人回二百塊錢啊，這一個歐元五百的，起碼好幾千塊人民幣啊。這樣，我這有三千快，你幫忙給說說，換個十張就行。”

  ??在車前麵那個一直挺能搭話的開口了：“哎哎，要我說，給一個人發錢可保佑不了生兒子。你告訴他，讓他給車上的人都發一下，這樣準保他生個阿龍，大家說好不好，鼓鼓掌來。”

  ??車裏的人，倒是真開始鼓掌了。這所謂的新僵人就開始發錢，我閉著眼睛根本沒搭理，旁邊的女孩倒是接了一張。發了一圈後，好嘛，隻要剛才接歐元的，來，回禮把，剛才人都回了二百塊的禮，接錢的，怎麽也少不了這個數唄。

  ??有些人覺得不對了，但看到剛才兩個搭話的，還有那個什麽銀行的，要生足球隊的，都圍了上來，凶神惡煞的，剛才一貪心接了這什麽歐元的，也隻能掏出錢來了事，有些人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賺了呢。

  ??到了女孩跟前，女孩冷冷的開口說道：“我當是真歐元呢，以為我沒見過啊，這根本就是假的！”

  ??皺了下眉頭，我心中暗自想著，這女孩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智障啊，這是不作死不舒服的節奏？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