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處理了同濟堂的一些瑣事，讓小春陪她上街一起，去給穆成挑個禮物。

  ??上次穆成幫了大忙，雖然他似乎有什麽緣由才會如此，但是江斐無功不受祿，這份人情肯定要還的。

  ??穆成明日就離開達州回成安王府去了，江斐得趕在他走之前給他挑個禮物。

  ??兩個人上了街，都是暈頭轉向的沒有頭緒，江斐治病拿手，挑禮物卻是她的死穴，若是按照她的脾性，直接給穆成送一袋錢就行了。

  ??小春想了想，“成安王府什麽也不缺吧，要不就買些達州才有的小玩意，給小郡王解悶？”

  ??“是個好主意，走走走，現在就去買。”江斐拉著小春去了市場。

  ??達州有不少手藝人，擅長以薄木片搭砌宮殿，且做的活靈活現，江斐去買了一個和成安王府相似的，準備明天送給穆成。

  ??兩個人正等著結賬，邊上的攤子一陣打罵聲傳來。

  ??江斐眉頭一皺，透過攤子與攤子之間的縫隙，看到隔壁的攤主正在罵人，一邊罵一邊還拿做活的小木板打人。

  ??“笨手笨腳，叫你收拾一下都不會，就知道吃！”攤主一板子抽在人身上，那人一顫，抬起頭，很是委屈。

  ??“是你說幫你做事你管飯的，午膳還沒吃，就隻讓我收拾東西，我不幹了！”那人竟然長相十分清俊，說著就想走。

  ??攤主拽住不讓他走，“你吃了我幾天白飯就這樣想走，那天我們簽了契，你就是我的仆從，你走，我就去官府告你！”

  ??“你怎麽這樣，那個契分明隻是我替你做活的契約，根本沒有寫我是你的仆從！”那人瞪大了眼，似乎想不到這人會這麽無恥。

  ??小春搖搖頭，“這裏哪裏來的外地人，不知道這裏的攤主都黑的很，私下改契是常有的事，太可憐了，誒等等，這人怎麽有些眼熟？”

  ??江斐看過來，“你認識？”

  ??小春搖搖頭，意外的又有些興奮，“是他，沈元真啊斐姐，剛剛那個沈元真！”

  ??江斐再去看，沈元真一身布衣，頭發卻束著冠，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被攤主氣得臉色發紅，想走走不掉，境況艱難。

  ??“他之前來的時候都穿一身華貴衣裳，今天怎麽這麽落魄了？”小春第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既然是認識的，江斐就不得不管這個閑事了，她上前一步，拿起隔壁攤子賣的笤帚，用力把攤主的手給挑開了。

  ??“誰啊？”攤主不爽地扭過頭，一看是江斐，一頓，“江大夫？”

  ??沈元真也一頓，震驚地扭過頭盯著江斐看。

  ??江斐放下笤帚，“這是我的小徒弟，外地人不懂其中門道，你就不要為難人家了。”

  ??攤主臉色尷尬，江斐有聲望是一回事，涉及攤主利益又是另一回事，那攤主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沈元真的。

  ??江斐沒跟他掰扯了，從懷裏掏了一錠碎銀，扔到攤主麵前。

  ??“好說好說，江大夫的徒弟我自然不會刁難，您帶著他走吧！”攤主見好就收，把銀子揣兜裏，拿木板把沈元真趕了出來。

  ??江斐丟了銀子就不管了，又回原本的攤子前拿買的東西，東西包好遞到江斐麵前的時候，沈元真察言觀色，主動替江斐拿東西。

  ??江斐這才把眼神放在他身上，沈元真又趕緊說：“剛才的銀子我會還給江大夫的，江大夫今日之恩，沈元真沒齒難忘。”

  ??江斐沒來得及接話，沈元真又說：“就在我的工錢裏扣吧，當學徒應該有工錢吧？要是沒有，就等我出師了再扣！”

  ??小春的目光驚訝地看著這位沈公子，也真是夠大言不慚的，斐姐還沒收他呢，就想著能出師了。

  ??江斐腳步停了，沈元真抱著東西看不太清路，沒刹住車，在江斐後背撞了一下，還好那木頭宮殿搭得嚴實，沒給撞毀了。

  ??沈元真睜著兩大眼睛看江斐。

  ??江斐的第一句話是，“你真的有二十五歲？”

  ??沈元真咽了咽唾沫，如實相告，“沒有，我今年十七，我看那告示說收徒條件嚴格，才謊稱自己二十五，怕你們嫌我沒資曆。”

  ??什麽神奇的腦回路，江斐上下打量這位沈公子，幾乎能確定，這是個背著家裏人離家出走的主，估計還家世不凡。

  ??江斐不太想惹麻煩，道：“剛才我說你是我徒弟，是為了給你解圍，並不是真的要收你做徒弟，我幫了你，你替我把這東西送到同濟堂，我們就兩清了。”

  ??沈元真反應異常激動，“不行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說了我是你徒弟，這周圍的人可都聽見了！”

  ??沈元真一轉身，發現今天這街道冷清的很，離得近的隻有小春一人，正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裝作聽不見。

  ??江斐秀眉一挑，“我不是君子。”

  ??沈元真急的不行，語無倫次道：“你，你是大夫，大夫怎麽能說謊呢，我不管，我一定要當你的徒弟！”

  ??看他這麽執著，江斐也不能太過無情，隻好說：“當我的徒弟要求可多著呢，你先把這東西送到同濟堂，我考考你再說。”

  ??沈元真抱著東西哼哧哼哧走在前麵，步子飛快，過了一會又停下來，等著江斐和小春。

  ??小春：“你怎麽不走了？累了？”

  ??沈元真挺直腰杆，中氣十足道：“這麽點路，累得著本公子？我就是，我不知道怎麽走……”

  ??小春無情地笑了半天，在前麵帶路，把沈元真領回同濟堂了。

  ??蕪笙正在櫃台後麵整理藥材，突然一聲響，一個木頭搭的宮殿擱在櫃台上嚇了她一跳。蕪笙歪頭一看，就聽江斐吩咐：“把家夥都拿上來。”

  ??蕪笙知道，這是要考驗學徒了，沒耽擱，把長相相似藥性卻各不相同的十二味藥材放進一個銅盤裏，端了上來。

  ??江斐也沒避人，堂內還要病人問診呢，江斐把沈元真叫到角落裏，就把那銅盤拿出來，讓他一個個分辨。

  ??沈元真是真有醫術底子的，辯藥材這事可難不住他，當即自信滿滿地，就把這十二味藥材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還分明短促地介紹了一下藥性和忌諱。

  ??蕪笙總覺得這小公子麵善的很，此刻他頭頭是道的樣子，還真聽厲害。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