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想了許久，魏柏也耐心等著，他以為林娘是在斟酌。

  其實不是，因為他聽到她說:“我們晚飯吃什麽，紅春說燉魚頭，我覺得不太好吃。”

  “林娘，你不想說就算了。”他微不可查的收起期待，這個問題魏柏真的想知道，不過以林娘的性子，她大概也是不喜歡更多吧。

  “唉唉唉，我剛才串線了，重新來過，重新來過。”林叢叢本來是想得好好的，誰知餘光裏看到臭臭健步如飛的飛奔而過，於是腦洞大開的想到了‘進京趕烤’四個字。

  饞蟲打動想吃烤鴨的人，把之前的危機拋諸腦後。

  天可憐見啊，隻有魏柏一個人在認真婚戀，林叢叢想，如果不是月老綁的是防鐵鉗納米姻緣線，她可能不自己就用鐵鉗把紅線個哢嚓了，額米豆腐，月老有先見之明啊。

  言歸正傳，林叢叢擺正心態，回答道：“沒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覺得也是。”魏柏略顯失望的回答。

  她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偏偏遇到了他這個心思敏感的家夥，林叢叢轉過身與魏柏麵對麵，同時伸手揉搓他的麵頰成滑稽的形狀，青年也由著她動作。

  林叢叢笑說：“魏柏，我剛才看到臭臭，就想吃烤鴨，可你說我們當著它的麵吃，會不會讓臭臭覺得自己成了楊成儀神怪故事裏的主人公啊，想想都有點恐怖。”

  帶入小鴨子的視角，簡直妥妥的鴨生恐怖片，它恨不得就是個蛋，還是個純純的在室卵細胞！

  小鴨子怎麽看？

  魏柏還真沒想過，讓林娘一說，臭臭看他們這些人吃烤鴨……

  “要是楊成儀在，估計又有故事能寫了。”他們剛和寶娘相熟的時候，林娘將楊成儀弄得天黑了就哆嗦，寫的話本也從情情愛愛，變成了能把小孩嚇哭，大人嚇得麵無人色的駭人故事。

  也因為如此，楊成儀的話本竟意外走俏，大概是想練練膽子的人還很多吧。

  不經意回憶起過往的魏柏發現，有了林娘，他以前以為的暢快人生其實過於單調乏味，還是現在的日子好。

  “我們去吃烤鴨。”他想隻要把臭臭放桌子底下，眼不見為淨，既不會怕了。

  如果臭臭知道的話，會說鴨子也知道掩耳盜鈴的成語好嘛。

  它好歹有小學文憑的！

  到了下學的時候，韓有章已經跪在大門前有大半日功夫，他的家人都來了，見了孫太常道歉的話沒有，開口就自己家太難了，讓孫太常體諒，老老少少的扒著人不放。

  “趕緊走！”林叢叢拉著熙兒從側門開溜，她當然是不會去救孫太常的，對方都是老江湖了。

  隻是她還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二掌櫃？”許久不見的二掌櫃和他的馬車等在路旁，她疑惑的喊了對方一下。

  中年男子作揖後笑道：“林娘子，我家樓主說許久不見你，甚是想念，還請到池中樓一聚。”

  “吃飯啊。”林叢叢道。

  “不會餓著你的。”

  別人都堵臉前了，林叢叢也推脫不掉，她讓魏柏把熙兒先抱上車，自己與二掌櫃說幾句話。

  二掌櫃是有一段時日沒見她，隻是聽滿城風雨都是林叢叢間接給攪動的，心裏免不得又為樓主惋惜，但也都是命，樓主聰明一世，也欠了一身兒女債。

  “林娘想問姥山林的事。”二掌櫃預料到的直說林娘想問的話。

  “是，又不全是。”

  她說話不著調，他已經習慣了：“無論是不是，你都隻能問樓主，姥山林連我都不能插手。”

  暮色漸晚，街上的百姓就和天上的鳥兒一樣——倦鳥歸巢。

  稀稀拉拉的人偶爾從車窗旁走過，賣空擔子的農人，臉上笑意濃濃的加快步伐。

  熙兒雙手抱著林叢叢的脖子，看向窗外問：“姐姐，這不是回家的路。”

  林叢叢教過她認路，從太學到林府會經過什麽鋪子，怎麽轉彎，大概要走多久，每日都會不厭其煩的與孩子說。

  聽到熙兒說不是回家了的路，林叢叢和魏柏相視一笑。

  她說：“暫時先不回家，去別的地吃飯。”

  “有魚吃麽。”

  “有，還有一個大大的水池，臭臭可以在裏麵遊花瓣泳。”林叢叢告訴熙兒，泳池裏有小魚，臭臭可以吃。

  熙兒歡喜的拍拍手，前頭駕車的二掌櫃聽到，忽然說了一句：“可能是魚吃鴨子。”

  “嗯？”

  呃，二掌櫃說得沒錯，池中樓大堂裏的水池裏，臭臭不是進魚湯裏自助，是五六條凶狠的大魚進了鴨湯幹飯。

  望著水裏一尾尾生龍活虎，對熙兒手裏的小鴨子垂涎欲滴的未知品種魚，望魚興歎道：“要是臭臭是鵝，它們都不足為懼！”

  可惜臭臭長不成‘村霸’，還是乖乖在水盆裏呆著吧。

  “臭臭~”熙兒失望地摸著臭臭的後背，小鴨子很乖，嘎嘎應了她。

  “魏公子，稍等。”在林叢叢打算帶人後院走時，二掌櫃攔住了魏柏和孩子，他說：“樓主有私事和林娘談，我給公子和小小娘子準備了飯菜。”

  “為何要分開。”魏柏把林叢叢拉回身邊。

  “公子，自然是因為樓主交代，您也知道，林娘有資格見樓主，你就未必了。”二掌櫃的嘴，真是名副其實的刀子嘴。

  魏柏臉上不痛快，但他也沒法改變池中樓的規矩，林叢叢拍拍他：“就說幾句話的事兒。”隨後小娘子上前半步，用雙手捂住小團子的雙耳，壓低聲說：“給我弄隻烤鴨當宵夜。”

  “怡青和阿虎先駕車回去了，我怎麽給你弄烤鴨。”魏柏說。

  若沒有帶著熙兒，林叢叢知道魏柏會親自給她買，隻是身邊跟了個小團子，他們夫妻約定說獨自一人帶娃的時候盡量不亂走。

  她嘻嘻笑道：“你可是我男人，在池中樓除了見不到樓主，幹什麽不行，支使二掌櫃去買都成。”

  “我也得支使得動啊。”他幽幽道。

  “魏公子有事盡管吩咐。”二掌櫃識時務的給足林叢叢顏麵。

  誰讓他逗魏柏不高興，欠收拾。

  與孩子和自家男人揮手暫別，林叢叢跟著婢女到了樓主歇息的獨院，此地門禁甚嚴，一道道門內都是執戈待旦的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