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柏曖昧不明的態度，讓林叢叢覺得自己是對他太好了，給了這人她會無限量包容他各種缺點的錯覺。

  ??她被魏充罵是蕩婦，他沒有強硬反駁，林叢叢都覺得在尉遲柏眼裏魏充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而非一個早該知天命的老將軍。

  ??不是老人變熊孩子，是熊孩子變老了。

  ??林叢叢一言不合就走，她脾氣就如此，我喜歡你沒打算把尊嚴也抹掉。

  ??看到林娘拉下臉，尉遲柏意識到不對，他好像又做錯事：“林娘，對不住，我不該現在鬧脾氣。”

  ??“林娘，我錯了，你別走。”

  ??“柏兒，你追她幹什麽，不值得。”魏充攔住眼神追著林叢叢的尉遲柏。

  ??“外祖父，是我不值得，是我一錯再錯，林娘沒有錯，她本可以不要我，是我一直纏著她！”尉遲柏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青年焦急地掙開外祖父的鉗製：“素娟和野男人珠胎暗結栽贓我，她說什麽你都信，你為何不先問過我呢，還去洛陽王府鬧事，給人抓了把柄。”

  ??“剛才是林娘去洛陽王府為你斡旋，您說話做事之前能不能稍稍用點心！”

  ??外孫第一次對自己動怒，魏充怔忡後明白或許裏麵有誤會，他是個直腸直肚，擅長打仗但不懂為官為人的世故，故而陛下將他擺在北地駐守。

  ??老將軍回想素娟故意激怒自己的話，意識到被人利用了：“我，柏兒，我中計了。”

  ??“外祖父輕信故舊的教訓是吃不夠麽，陛下能容你一次，第二次呢。”尉遲柏在馬車上和林娘提過外祖父的一件讓自己耿耿於懷的錯事，老將軍太過念舊情而且輕信故舊，有次因為舊部出賣險些全軍覆沒，還是陛下寬宏大量功過相抵方保住了將軍府的門楣。

  ??要真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去挑動陛下心底的疙瘩，尉遲柏很清楚，就算他把自己不能人道的醜事公諸天下都無法掩蓋外祖父致命的弱點。

  ??他舊事重提，讓年邁的外祖父倉皇無措的呆愣在原地，尉遲柏麵對唯一的至親，緘默許久，他其實也是遷怒，青年收拾好情緒，平緩了語氣說：“我出去想辦法，您不要再亂說了，等事情過了，您給林娘陪個不是吧。”

  ??尉遲柏心情沉重的走出牢房，他大步邁過青石板直奔大門，心知剛才自己態度不對，待會兒林娘要怎麽罵都行，他乖乖受著便好。

  ??青年邊走邊在肚子裏打草稿，要如何讓妻子火氣小些，跪搓衣板行不行。

  ??“尉遲夫人，你們分家的理由是什麽，安某辦案要問清事情緣由的。”安寄嗓音極冷，像極了深冬的寒風。

  ??“必須說？”林娘背對著尉遲柏，他看不到她的臉麵。

  ??“是。”

  ??林娘猶豫沉默了半晌，停在拐角處的尉遲柏也等得繃緊了脊背，他換氣的時候，林娘突然開口：“尉遲柏在王府裏被喂了三年的毒，這事你可以與池中樓的勝華佗核實，不分家的話，收帛金的就變成我了。”

  ??她半玩笑的調侃：“高門大院裏的事情，我一個鄉下女子沒安少卿了解得多，郡主說內宅中謀害嫡子的事情層出不窮，分家雖然不好聽，也總好過躺黃土裏看惡人花自己錢強吧。”

  ??“原來是內宅陰私，是安某唐突了。”得到答案的安寄麵無表情的作揖後離去。

  ??躲在一旁的尉遲柏等安寄離開，即刻追上林娘，他以為她生氣不幫自己遮掩了，剛才她隻說下毒，心裏還是念著他的，她還是喜歡的。

  ??腿長的人，幾步就攔住了林叢叢的去路，她聽到他跟在後麵的腳步聲，不搭理罷了，如今去路被堵，少女不得不麵對人來人：“讓開。”

  ??“林娘，剛才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尉遲柏主動拉她的手，林叢叢不給背到身後去。

  ??“你求原諒我一定要接受麽，尉遲柏。”她脾氣不好，他知道啊。

  ??林叢叢黑著臉繞開尉遲柏走出大理寺，馬車上她不說話，青年也不敢搭腔，吃飯的時候院裏的低氣壓讓一向活潑的綠衣都閉緊嘴巴。

  ??飯桌上，修長的手捏著筷子試圖給林叢叢夾菜，她沒好氣的用筷子打開他：“都粘過你口水，還讓不讓人吃。”

  ??“林娘，你吃。”尉遲柏把一疊鹵肘子推到她麵前：“我沒碰過的。”

  ??“看到你的臉，吃不下。”林叢叢嫌棄。

  ??青年一愣，為難的捧著碗筷，須臾，他給碗裏夾了菜，然後背過身去，用後腦勺對著林叢叢的尉遲柏委屈道：“看不到臉了，林娘，你吃飯。”

  ??嗬，他這也想得出來。

  ??林叢叢哭笑不得，但吃飯還是要吃的，不能浪費糧食，少女麵色不佳的光盤，青年背對著側耳傾聽。

  ??到了入睡的時候，林叢叢就在自己書房裏不動，任由窗外求關注求陪睡求原諒的家夥跟爬門的貓星人一樣撓窗棱。

  ??她提筆，窗戶外的家夥就發出嗯哼哼的叫聲，她放下筆，嗯哼哼的聲音又起，搞得跟伴奏一樣，林叢叢挑眉，心想他是鐵了心求關注是吧。

  ??要是有表情包發，他一張大眼貓從牆邊窺探的能發一百次吧。

  ??“綠衣關窗，把外麵那隻夜貓趕走！”林叢叢煩了，臉也不轉的命令道。

  ??綠衣無奈，挪著步子走到窗邊，尉遲柏扒著窗扉，公子這樣她根本關不了窗：“公子，夫人是真生氣了，你要不跪搓衣板吧，撓門沒用。”

  ??“林娘，我不是野貓，我是家貓。”公子置若罔聞，還糾正夫人。

  ??“誰家的。”夫人慵懶的問道。

  ??“你家的，林娘家的。”公子急不可待的回答。

  ??綠衣知道公子在夫人麵前就是這樣的，她努力低頭把下巴抵在脖子下，才不讓公子發現自己在偷笑，機靈的婢女鳥悄的跑了。

  ??她再待下去，會讓公子記恨的。

  ??沒了妨礙人的婢女，尉遲柏走進書房，林娘坐在書案後，依舊不分丁點兒眼神過來，可她剛才調戲自己了，就是願意搭理他的意思，尉遲柏心裏關於林娘的每一句話都自有解釋。

  ??青年一步一步挪到桌邊，忽然俯下腰猛地親了林娘麵頰一口：“林娘，我跪算盤好不好，今晚跪。”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