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枕邊人，蘇素怎麽會不知道丈夫在想什麽。

  但是身為一個女人，她覺得丈夫那想法完全不可行。

  他也不想想，自己小妹是個什麽德行。她身為嫂子，有些話不好說出口，要撇開這層關係，她能直接挽袖子上去給宋小妹兩巴掌。

  給丈夫收拾了飯盒，蘇素正打算去把換下來的衣服襪子洗了，就看到二弟兩口子在門口推搡。

  “你們這是打算回去了？”

  “是啊大姐，繡兒的後事也辦完了，家裏還有一攤子事。我跟你弟就打算先回去，有事兒你們再通知我們。”

  弟媳婦白了丈夫一眼，上前一步接過蘇素手裏的盆，陪著她往盥洗室去。

  “你去跟大哥說說話，我跟嫂子聊幾句就回來。”

  妯娌倆轉進了走廊盡頭的盥洗室，這裏沒人。

  “嫂子，本來這些話我這當弟媳婦的不該說，但是你也知道我男人那張嘴笨死了，讓他跟大哥說話，他能把自己憋死。”

  蘇素怔了一下，勉強笑了笑：“那你說就行了。兄弟間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轉頭看到弟媳婦又跑去門口瞅了一眼，再回來跟自己放低了聲音：“大嫂，你看出小妹的心思沒有？”

  “她，咋了？”

  “不是我當嫂子的背後說她閑話。這兩天我跟你弟在山上瞎走，聽了不少人在背後議論這事兒。小妹簡直，簡直把想嫁給秦晟的意思大剌剌寫在臉上了。

  這幾天聽說她天天都找借口往人家裏去。人家家倆孩子都不肯回家住了。今兒早上我跟你弟去看秦家老人，順便想要跟他們道個別。

  結果就聽到小俊在跟他大伯說，想要把村裏一座老屋買下來，重新修一下，他帶著妹妹搬過去住。”

  說著她歎口氣：“倆孩子都沒成年呢，這就是要分家了？”

  蘇素臉色一沉：“你真聽到小俊這麽說了？”

  “還能有假的？”她噌怪的看了蘇素一眼，又輕聲補了一句，“我聽小俊跟他大伯說話那意思，好像是秦晟要是跟小妹結婚了，以後他兄妹也是不認這個後媽的。”

  “照道理說，這親姨媽當後媽本來是好事，可我們家這個小妹……”她說著就直搖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後麵的話愣是不再繼續。

  “大嫂，這事兒我跟你說了你心裏有個底就行。小妹跟秦晟的事兒，我跟你弟是不發表意見的。再說小妹也不會聽我們的話。所以成不成，你看著就行。”

  她說完，又拉拉扯扯了一些其他的事兒，跟蘇素說了快半個小時，洗好衣服幫忙曬上了，才拉著丈夫離開。

  回到病房，宋奇靠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

  “想什麽呢？”蘇素擦了護手霜，坐到床邊，“對了，姣姣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她參加的野外科考任務完成，明天早上過來接你出院。”

  宋奇聽到姣姣的名字，瞳孔縮了縮。

  “素素，明天姣姣過來，你要不要問問她對她小姨印象咋樣？”

  “切。”蘇素眼角斜了丈夫一下，起身拿蘋果削，“繡兒這才走了幾天，七七還沒過呢，你就心慌著給你小妹找婆家了？再說了，這事兒哪怕你不插手，也比你找人兄妹動之以情好。你那小妹什麽樣子，你現在還沒個數？”

  宋奇眉頭一皺，有點氣呼呼的開口：“小妹怎麽了，她，她嫁給秦晟不挺好，知根知底的，也不怕小妹所嫁非人。”

  “老宋，你醒醒。”蘇素翻了個白眼，“都不說繡兒才走你就盤算這個，單看姣姣跟小妹，那就不是能一桌吃飯的。你是沒看小妹看姣姣的樣子，眼底都藏不住嫌棄了。”

  蘇素把水果刀往蘋果上一紮，越想越生氣，“反正我跟你說啊。你小妹和姣姣二選一的話，我肯定站姣姣的。到時候姣姣兄妹不認你這個大舅，你可別抱著被子哭。”

  蘇素氣呼呼的拿起蘋果繼續削，削完也不切成小塊兒了，直接一個整的塞到宋奇手裏。

  “吃吧，堵上你的嘴。”

  正說著話，壯壯給他們夫妻送晚飯過來。看到媽媽氣得板著臉不理爸爸，有點好奇的問咋回事。

  “問你爸去。越老越沒個成數。”

  放下保溫桶，壯壯收拾起桌上散亂的東西：“剛我來的時候，四嬸兒讓我問問你們，回頭出院了是到山下住呢，還是回去老屋養養病。我就跟她說去二爺爺那邊先住一陣子。”

  他沒抬頭，沒看到宋奇臉上僵硬的表情。

  “要年底了，我忙得不行，估計過年都不能回來。你們在山下我不放心，正好俊哥兒和姣姣他們都在家，你們二老在山上也能有人照顧。”

  蘇素抿嘴偷著樂，宋奇則一臉為難。

  壯壯收拾完，就看到他爸表情不對勁，皺眉：“爸，你這是不想上山上去住？”

  “他不是不想去，是想帶著你小姑一起去。”

  “帶小姑一起？”壯壯茫然看向他媽，“為什麽要帶小姑一起？她不是在山下有住的地方嗎？”

  蘇素哼哼笑兩聲，不再說一個字。

  壯壯終於砸吧出一絲不對勁，坐到床邊凳子上，擰眉看向他爸：“你到底啥意思？我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但是……有什麽你告訴我，我給你分析分析？”

  宋奇看了老婆一眼，又看看兒子：“那個，不是你大姑走了嘛，你小姑又一直沒結婚。我看她好像對你姑父有點意思，想著……”

  “那不行。”壯壯不等宋奇說完就反駁了回去，“姑父可以結婚，但不可能跟我小姑，那不得成什麽了？再說了，小姑不喜歡姣姣，他們處不好的。”

  “不是，都沒處過，你怎麽就知道處不好了？”

  “爸，我有眼睛。姣姣的脾氣你還能不知道？誰對她好她就掏心掏肺的對睡好，誰不喜歡她，那肯定不會讓自己受氣的。小姑這人吧，很複雜，到現在我都沒摸清她到底想幹什麽。結婚可以，除非姑父放棄秦家溝的所有事務，跟她一起搬出村去。”

  宋奇一聽這話，臉色有點不太對勁。

  “你是覺得你小姑衝著你姑父的身份來的？你就不能把人想簡單點？那是你小姑，親的！”

  看到父親情緒有點失控，壯壯抿著嘴沒繼續。

  蘇素可見不得兒子受委屈，當下就瞪著宋奇發火了：“你就想著你妹想嫁給秦晟，你怎麽不想想人家秦晟會不會娶她？不想想秦家二老同不同意她嫁過去。感情你以為這天下都是你老宋家的，想嫁就能嫁呢是吧？”

  蘇素一發飆，宋奇立馬就蔫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