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的青年和中年時期都在這裏度過的，對特校，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責任感。也正是這種過於強大的責任感，讓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其實怎麽說呢，在正常的情況下，校長的選擇也不能說錯誤。隻不過當淩家做了不好的事情後，這個不良影響也會輻射到特校頭上。

  校長應該不知情，但是他在暗中違背了政策，吸納了很多隸屬於財團的人員，而誰都不能保證，這些人經手的項目會不會被泄露給財團。

  違規是肯定的，是否違法，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在任瑧離開後不久，調查組入駐特校，所有中層以上的幹部全被隔離起來進行單獨談話。

  國家機器一開動，所有的魍魎計策都不堪一擊。

  特校被重新梳理了三遍，最終一個可疑的都沒落下。

  在特校後山最嚴密的實驗室裏，燭九陰帶著幾個同伴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這裏借用了他的力量，也相當於給他了一個合法的落腳地。

  “以後老燭就辛苦點，多看著些倆孩子。還有，姣姣的哥哥秦俊也是個非常不錯的小家夥。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這勞什子的派係鬥爭，那孩子現在在特校也該是獨當一麵的人物了。我聽人說，他當時在特校申請的幾個研究課題都被人給截胡了，現在撥亂反正，估計沒有做出結果的那幾個課題還會還給他繼續做。到時候需要什麽幫助，老燭你吱一聲就成，我們可以幫忙出人出力的。”

  燭九陰雖然常年在九幽世界睡大覺，但又不是個傻子，一聽英招的話，就知道這位名叫秦俊的人類肯定有過人之處，不然這幾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怎麽可能在一個普通人身上費這麽大的心。

  姣姣跟自家親人們的見麵是在特校調查結束解除封閉之後。

  來接她的有爺爺和姑姑姑父。

  她小腦袋左右看看，眨了眨眼睛：“我爸沒有來嗎？”

  雖然她跟秦晟之間的父女情實在淡薄了些，但這麽大的事兒發生了，正常的父親難道不應該親自來接女兒回去？

  聽到姣姣的問話，秦老頭上前一步牽住她的手。

  “姣姣，你，你媽媽走了。你爸爸和你奶奶大舅舅他們在家裏處理你媽媽的後事。”

  說實話，宋繡躺了這麽幾年，大家心裏早就有所準備。但是準備歸準備，接受起來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姣姣沒有像其他失去媽媽的孩子一樣崩潰大哭，甚至連悲傷的表情都沒有。但是她捏著爺爺的手指很緊，緊得秦老頭都有些承受不住，眉頭抽動了。

  黑辰昀趕忙上去掰開她的手：“姣姣，走吧，先回去再說。”

  整個過程，姣姣一直緊緊抿著嘴沒有開口，小臉平靜得過分。

  瘋狂趕路，幾個小時後，姣姣站在了太平間門口。

  生平第一次，她心裏有些抵觸和委屈。

  秦晟去給宋繡辦手續了，陪著姣姣站在門口的是大舅媽蘇素。

  她輕輕攬著姣姣的肩膀，抬手順了順她頭發：“姣姣，進去見你媽媽最後一麵吧。她臨走的時候難得清醒了下，想要見你，隻可惜你們母女還是緣分太淺了。”

  蘇素偏頭吸了下鼻子：“去吧，大舅媽陪著你，不怕啊。”

  像是個木頭人一樣被大舅媽推著進入冰冷的太平間，姣姣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白布蓋著的人。

  她伸手顫抖的掀起白布一角，露出宋繡那張消瘦得異常可怕的臉。

  “我走之前她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

  姣姣皺眉發出疑問：“走之前，我明明找小花仙拿了蘊養的藥給她服用，不能治愈她，也不會讓她情況惡化的。”

  “別這樣孩子，你媽媽她，她走了也是好事。你看她現在的樣子，一直躺床上不能自理，她多愛美的一個人啊，能撐這麽幾年都太難了。”

  姣姣心裏有一股氣在胸口轉悠，吐不出去，咽不下去。

  要說她很傷心也說不上，可她就是想不通宋繡怎麽會走得這麽突然。

  站了一會兒，聽到門響，兩人回頭一看，是秦晟回來了。他後麵還跟著宋小妹。

  姣姣皺眉，看了她爸一眼，又抬頭看看舅媽蘇素。

  蘇素臉色也有些難看，淡淡開口：“秦晟你回來了，那就你陪著姣姣再待一會兒吧。小妹，那你跟我出去，別在這裏打攪人家一家人。”

  宋小妹張嘴想說什麽，沒出聲，沉默的低下頭轉身出去了。

  等到門關上，姣姣轉回去看了宋繡一眼，抬手把白布給她蓋上。

  “我哥呢？”

  “他先回山上去了。你媽媽走得突然，很多東西還沒準備好。他要回去通知家裏做白事。”

  秦晟拍了拍女兒肩膀：“走，先去外麵給你媽燒盆。”

  這邊的規矩很多，從落氣到火化再到入土，順利的話都要折騰七八天。

  在太平間外的角落，有個專門燒盆的地方。除開他們家外，之前還有一家也才燒過。

  姣姣蹲在那裏，一張張紙錢被火苗吞噬，火光在她眼睛裏跳躍，有一股說不出的傷感。

  “姣姣，不要太傷心了。你媽媽這樣也算是解脫了對不對？”

  有些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姣姣反應遲緩的愣了兩秒才偏頭看過去。

  說話的人是宋小妹，她臉上帶著擔憂的表情，但姣姣完全無法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悲傷。

  “你這樣你爸爸會擔心的。”她繼續道，“他們說你跟你媽媽感情不好，現在看來也不是傳聞那樣啊。”

  她好似漫不經心的說了這麽一句，但又很快沉默下來，沒再繼續。

  姣姣瞥了她一眼後，繼續轉頭回去燒紙。等到燒盆結束，秦晟才拿著醫院開具的死亡報告等文件小跑過來。

  “殯儀館的車馬上就來了。你哥他們已經在往殯儀館走。”

  姣姣眼睛微微眯了下，抬頭：“不是要停幾天嗎？現在馬上就……”

  “姣姣，你媽媽的情況很複雜，這裏麵涉及到太多問題。研究園那邊的意思，怕夜長夢多。”

  “能有什麽夜長夢多？”

  “姣姣，你爸爸也是……”

  “我跟我爸說話沒你的事兒！”姣姣突然大聲吼了過去，“現在立刻請你馬上離開！”

  秦晟眉頭一皺，想要嗬斥女兒。還沒來得及開口，蘇素拎著黑色袋子快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