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服從命令

  她問的倒也沒錯，白天操練，晚上守值，可不是沒有時間睡覺嘛。

  隻是以前從沒人敢把這種問題問出口的，來到軍營，就算是沒有時間睡覺，那也得受著，像她這樣一腳才踏進來，就在想休息的，準得被逮著狠罵一頓，然後給提溜到所有人麵前亮相丟臉。

  不過念在她初來乍到，烏伽倒也沒有太過為難。

  “守帳的有兩組人，一組前半夜，一組後半夜。”

  葉翎在心裏掰著指頭算了一下，也就是從今天起，以後每日的睡覺時間都會減少一半，白天還不能休息。

  她現在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不管是去文試還是武試都會被褚越揪住，她就不必為了躲他傻不愣登跑去武試那邊。

  還有葉川，破格提拔誰不好，偏偏是她。

  “別愣著了，去校場吧！”見她發呆，烏伽提醒道。

  “是。”

  看她耷拉著肩膀離去，烏伽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安排好了？”正在沙盤上排兵布陣的男人掀了掀眼皮。

  烏伽挑眉走了過去：“就這點事兒，還能安排不好，我這玄武營的將軍可別當了。”

  他說完，又道：“我覺得你還是提前跟老餘打個招呼吧，他那人你不是不知道，耿直過了頭，可不會因為你夫人是個姑娘，就格外優待的。”

  褚越將一個山頭上的小旗子拔掉：“一視同仁，本該如此。王上提拔她來這兒，不是讓她來享福的。還有，她現在不是我夫人。”

  烏伽摸摸鼻子，訕訕道：“你想清楚了，萬一老餘見她身強力壯，把她安排去投石，你可別心疼。”

  “那也是她的命。”褚越說。

  這一天下來，葉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她聽說過軍營苦，但想不到有這麽苦。

  深秋的天氣，捂在甲衣裏的衣服濕了幹幹了濕，這會兒一坐下，她連一個小指頭都動不了了，太累了！

  “小沈，排隊吃飯呀！”

  一天下來倒也臉熟了幾個人，見她癱坐在地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躺平了，操練時一直站在她左邊沒少被她踩腳的小胖子好心提醒道。

  葉翎有氣無力搖了搖頭：“吃不下。”

  餓確實是餓，但大量的訓練完了以後，她是真的半點食欲也沒有，隻想喝水然後躺下。

  “不吃可不行，你晚上還得守夜呢，到那時候想吃東西，恐怕是不可能了。”小胖說。

  都說軍營裏來了個姑娘，大夥兒抻長了脖子巴巴望啊望，見到真人了少不得一番討論，同袍長得真好看，年紀也不太大，要是……要是有機會能與之親近，將來娶回家做媳婦兒，可不是美事一樁？

  雖說進了狼窩，粥少僧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可才高興沒一刻鍾，就聽說這姑娘原先是赫赫有名的定北將軍的夫人沈孟離。

  雖說是前夫人，但褚將軍的雷霆手段，他們不是沒見過，跟褚越掛了勾，便不是他們這些人能肖想的了。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大家也隻能打消念頭，將她當做普通同袍對待。

  “你要真不吃，領了飯菜，你給我，我正長身體呢，飯量大。”小胖嘿嘿道。

  他說完排在前頭的人便給了他一肘擊，拆台道：“你都二十五了，還長身體，要不要臉啊！”

  看著他們打鬧，葉翎也緩過勁兒來了，老實排隊領飯菜去了。

  小胖說的對，飯還是得吃，她在這兒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出去呢，總不能每天喝露水。

  跟大家圍坐在一起一邊聽他們鬥嘴一邊吃飯，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吃飽喝足，天已經快黑了，葉翎回到住處，那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晃蕩著兩條小細腿坐在通鋪上，看見她進來臉上一亮，跳下床把一個油紙包遞給她。

  “給你留的。”

  “給我？”葉翎有些意外，她跟這小孩兒之前連句話都沒說上，一來就給自己東西，而且隔著紙包她也聞出來是什麽了。

  小姑娘重重點頭：“我爹爹特意給我留的，我吃了一個，這個給你。”

  葉翎這才知道小姑娘乳名喚青青，是夥房大師傅的閨女，母親去世的早，家裏也沒人，大師傅隻好把孩子帶在身邊。小姑娘畢竟是姑娘斷不能跟那些軍營裏的爺們兒安排在一處，於是大師傅便在夥房後頭蓋了個小間兒，專給女兒住。

  這般算起來，葉翎還算是沾了青青的光。

  “你一個人睡這裏不怕嗎？”葉翎啃著雞腿，嘴巴上啃得油光發亮。

  “剛來的時候怕，習慣就不怕了，現在姐姐來了，我就更不怕了。”青青很開心。

  葉翎一拍胸脯，豪氣道：“以後有了我保護你，你什麽都不用怕了。”

  青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忽然想到什麽，指著屋子掛著竹簾的另一頭：“那裏是我爹爹新打的浴桶，爹爹說我大了，以後就用這個洗澡，姐姐洗澡也就不用跟那些哥哥們一樣，跑到幾裏外的水潭洗涼水澡了。”

  提起水潭，葉翎不自覺想起當初跟褚越在水潭發生的那荒唐事，不過能有個洗澡的地兒，那是再幸福不過的了。

  守帳之前，葉翎囫圇洗了個澡，上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跟搭檔的小哥互相認識了一下，便見有人提了一桶熱氣騰騰的水過來，到了帳前也不進去，就那麽把水桶放在了葉翎麵前，轉身就走。

  “這、這是什麽意思啊？”葉翎看著那桶水手足無措。

  衛峰是個心眼兒長得跟蓮藕似的皮猴子，跟誰都自來熟，該凸顯自己的時候絕不含糊：“咱倆站的位置是有講究的，我站左邊那就是半步都不能離開這裏，你站右邊，便是負責通傳、送膳等等需要跑腿兒的工作。”

  葉翎眨巴著眼，指著麵前的水桶：“所以，這得我提進去？”

  衛峰點頭，複爾催促：“你快些吧，後麵還有一桶熱水，四桶涼水，別誤了將軍沐浴的時間。”

  葉翎勞累了一天，卻沒想到了守帳還得幹體力活兒，隻能紮了個馬步，咬緊牙，雙手一起憋著一口氣把水桶提了起來。

  還真是沉呀！

  衛峰幫她打起帳簾，葉翎心裏卻嘟囔著這個將軍也不知是何方神聖，其他人包括烏伽、餘長忠都是跑去水潭裏洗洗算了，這個將軍卻是個斯文人。

  葉翎晃晃蕩蕩進了帳，畢竟是男人的營帳，況且現在又是沐浴時間，她也沒好意思四處打量，隻道了一聲：“將軍，屬下給您送沐湯來了。”

  便埋頭往右便氈簾後頭拐了進去。

  褚越端坐在左邊打起的垂簾後頭，放下手裏的書，抬頭就隻看見那個笨拙的背影，然後消失不見，緊接著便是嘩啦啦的水聲。

  男人就這麽看著她低頭進來，低頭出去，一桶桶水往進抬，大概是力氣真用的差不多了，最後一桶涼水，從門口到氈簾處，浪出了一半。

  葉翎伸手試了一下水溫，還好，不算很燙，隻是這地上濕漉漉的一道兒，也不知這位將軍是不是個好說話的……

  她正忐忑著，忽然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氈簾後頭沐浴的空間本就不大，一個浴桶，一扇屏風，一個木架讓這方小天地更顯逼仄，這個時候進來兩人，恐怕隻能是臉對臉，肩碰肩了。

  葉翎自覺如此不妥，趕忙要退出去，誰知剛踏出一步，那人已經掀了氈跟她碰了個正臉。

  “水太燙了，再去打半桶冷水。”褚越沒有看她，隻是伸手繞過她腰側試了試水溫，如此吩咐道。

  葉翎沒想到這個“斯文”的將軍竟然是褚越，一時間竟不知道他是刻意安排她守帳，還是歪打正著來了他眼皮底下當差，不過眼下這情形，不管內情如何，她也隻能乖乖退出去，再給人抬水進來了。

  畢竟今天白天在校場上，她學會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服從命令”。

  半桶水比一桶水輕鬆不少，葉翎進來的時候，褚越已經在浴桶邊站著脫得隻剩下白色的中衣了。

  葉翎想起當初在她還是以瑤國國君的身份住在將軍府時，兩人總是“夜夜笙歌”的情形，耳朵不自覺開始發熱，匆匆倒了水便要退出去。

  “等等……”

  葉翎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頓住腳步：“將軍有何吩咐？”

  “給我搓背。”

  “……”

  “那、那邊還等著屬下把桶送回去呢！”葉翎磕磕巴巴道，她就知道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不被刁難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男人小心眼兒起來，比繡花針那針眼兒大不了多少。

  “少一個桶礙不了什麽事兒。”褚越說完已經開始抬手脫衣服了。

  葉翎傻愣愣提桶站在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還未糾結出一個結果，某人已經把自己剝了個幹淨，絲毫不把她當外人就那麽十分自然毫不扭捏地進了浴桶。

  葉翎一時眼珠子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回想一下上回與他“坦誠相待”還是一年多以前，悄悄抬眼一瞥，很快收斂，不自覺咽了下口水，果然這個男人的身體不管什麽時候看，都怪吸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