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光頭壓著氣，一個不注意就要上躥下跳撕心裂肺的架勢，宋鬱華眼神複雜得要命。

  所以她再怎麽猜中麻團的心思對症下藥，也架不住這小子嫌自己命長，一個勁地把爹往後推。

  宋鬱華沒忍住，目光晦澀，伸手摸了摸兒子光禿禿的狗頭。

  就你這樣還想找爹？

  找抽吧！

  可轉眼一看兒子被揍成這副德行，宋鬱華到底有點不舒服。

  順手拿掉他光溜溜腦袋上的幾根草，又看了幾眼他還在脫力微微顫抖的一雙手跟一雙腿。

  虧得這張臉長得太像她，柯緣忍住了沒下手。

  宋鬱華歎氣，敲敲小係統：他9叔，還有藥嗎？

  【999】瞥了眼一大架子的藥膏和勤勤懇懇還在搓藥丸的製藥小係統，點點頭：有的，好多的，管夠。

  宋鬱華放心了，也不等小光頭回話了，皺眉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誰先動的手。”

  宋柯樂立刻閉上想告偽狀的嘴，可一看梗著脖子的架勢就知道心裏憋著氣。

  宋鬱華歎氣，繼續上手拍拍他：“所以哪兒打疼了？”

  宋柯樂被親媽一摸一問，梗著的脖子瞬間一僵，突然就有些難受。

  二十年後的宋女士可從沒這麽摸過他的狗頭，二十年後的宋女士太忙了，連看他的狗頭一眼都嫌費勁。

  更別說問他哪兒疼哪兒不舒服！

  但大哥的氣場不允許他眼眶泛紅，上手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宋柯樂努力繃著臉，又努力繃直腿，轉過頭哼了一聲。

  “不疼！”

  宋鬱華當即嗤笑一聲：“哪有不疼的，你當你是鐵打的？有本事別晃你那雙腿！”

  宋柯樂：…………

  ……果然，這才是宋女士！

  小光頭低頭煩躁地抽了抽鼻子，讓你作！不好好把握機會，該作的時候不作，不該作的時候亂作！

  小光頭想補救一下，眼神一閃，強撐著傲氣：“還………也還行吧！”

  宋鬱華：………

  “到底行不行！”

  宋柯樂：……

  咬了咬牙：“……腿疼，胳膊疼！”

  宋鬱華麵色冷淡，跟二十年前這小子找來時候一樣，伸手捋起他皺巴巴的襯衫袖子，一看，倒也沒多傷，就是夾雜著點灰。

  順手就給拍了：“回去抹點藥膏。”

  這一拍，宋柯樂就有點飄，迷迷瞪瞪地享受著他媽的看似隨意實際上都顧全了的查看。

  眼看著這兩人之間流轉的緊繃氣氛裏夾雜一絲溫情，柯緣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你不用擔心，我下的巧勁。”

  本來以為這小混蛋氣勢這麽足，總能撐上一會兒，沒想到是個色厲內荏的小混蛋，就個花架子，還學人家一股大哥大的氣勢。

  這小子氣人歸氣人，但礙著這張臉，他到底也沒舍得下重手，隻讓他脫了力。

  宋鬱華垂下眼，又看了看孩子強撐著不顫抖的腿：“知道。”

  看得出來，不然這孩子早廢了。

  柯緣微微鬆了口氣，眼神又轉到她眼下那道血痕，沉聲道：“所以你到底怎麽了？”

  怕她不肯說，又加了一句：“不用擔心我說出去，我要想說，你這層身份瞞不住，一來我是班長，有義務確認所有同學的人身安全。”

  “……二來。”

  柯緣刻意緩了聲：“你該記得的，去年冬天在東街………你救過我，我從那時候就知道了。”

  宋鬱華抬了抬眼，去年冬天……

  【999】：這段劇情補全了，我們家一個保鏢反水了，想綁可樂爸來著。

  宋鬱華：？

  這就我們家，可樂爸了？

  【999】天線一甩：害！沒差沒差！

  宋鬱華檢查完還在飄飄忽忽的兒子，在他極力壓著緊張的冷峻眼神中，伸手拉下了口罩，又摘掉了帽子。

  順利看到對麵一瞬冷冽的目光，宋鬱華又把口罩帽子戴回去。

  “被人暗算，都解決了。”

  柯緣遲遲沉默，眼裏的冷光毫不掩飾，再張口，語氣格外.陰冷：“……是誰。”

  “該報的都報回去了，沒必要。”

  宋鬱華轉頭拍拍小光頭兒子，拍醒了迷迷瞪瞪的小光頭：“你也看到了，他跟我長得像，暫時先讓他幫我混幾天。”

  宋柯樂還在回味宋女士剛剛冷漠的溫情，低下光禿禿的腦袋，戳戳胸前的大蝴蝶結，忍不住偷偷瞥了年輕的宋女士一眼。

  頓了兩秒，小光頭當大哥以來第一回主動小聲解釋：“………剛剛是他知道我假扮你我才動手的。”

  說著又認真補充：“……當然才不是我故意泄露秘密的，是他自己發現的，然後我推了他一把，他追了我兩條街，我找他約了架，他把我打趴下。”

  宋鬱華：…………

  宋鬱華轉過頭，看向對麵眼神還沒緩和的少年：“是這樣？”

  柯緣沉默半晌，僵硬地點了點頭。

  “也是想確認你的安全。”

  宋鬱華：“所以都是誤會，你倆能不能和解了？”

  宋柯樂別扭地轉過頭，那大概是不太行的。

  除非他不跟我爸搶我媽！

  宋鬱華冷眼瞥過去：“別忘了你還得替我半個月！明天還得月考！你題背了嗎！別亂作妖！還想不想當大哥了？”

  宋柯樂：…………

  那大概就行唄……

  轉頭看另一個，宋鬱華淡淡道：“班長呢？他還小，你別跟他計較。”

  柯緣眼神一閃，點了點頭：“既然是誤會，不要緊。”

  ……這就顯得他非常大度。

  宋鬱華沉默，總覺得以後的日子不太平靜。

  把小光頭往身後一帶，宋鬱華朝眼前的少年點點頭：“那我就帶他回去上藥了，你回去也檢查檢查，有沒有被這小子撓到哪兒了。”

  宋柯樂從背後探出頭，往親媽肩上一抵：“……我們要回去了嗎？”

  順利把柯緣惹得眼神一沉。

  宋鬱華：……

  “是，回去了！”

  大約是宋女士難得有好態度，把宋柯樂的膽子造得大了點。

  他以前自詡大哥大，隻有打贏的份，沒有打輸的份，打輸了也嚷嚷著贏了。

  也是因為沒人讓他甘願哭著嗓子嚎叫幾句。

  可現在…………

  宋柯樂眼神一閃，十八歲的宋女士明顯比三十八歲的宋女士好說話。

  小光頭不大的腦仁裏突然飄過一個念頭。

  又偷偷瞥了他年輕的媽一眼，兩秒後，小聲道：

  “………我想你背我。”

  宋鬱華：…………

  柯緣：…………

  兩人緩緩轉頭：……什麽？

  對上兩道看傻子的眼神，宋柯樂臉色一紅，明顯急了！

  你背我怎麽了！你從來都沒背過我！你也不抱我！

  可這些話都不能說，宋柯樂眼神委屈，機智往下一指：“我腿傷了啊！我走不動路！”

  說完眼神裏滿是得意！

  是啊！他腿沒力氣！走不動路！

  宋鬱華跟對麵的柯緣臉色可眼見地同步發沉。

  就在一個明顯要妥協時，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

  “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