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街都是一片嘩然。

  ??那些還在排隊搶購香水的人們，也都一個個捂著嘴巴，看著此時的程遠凱。

  ??程遠凱，就穿著一條褻褲，光著膀子，披頭散發。

  ??在古代。

  ??這可是囚犯的裝扮！

  ??古代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對於頭發的看重，有時候都超過生命。曾經曹操的割發代首，有人說是作秀，其實不然。割斷頭發，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不孝，是比死了還要難受的……

  ??所以。

  ??這個時候的程遠凱，如此扮相，對古代人來說，確實已經是最大的羞辱了。

  ??“這，這是那程家公子？”

  ??“哈哈哈哈，這是來幹什麽啊？唱戲嗎？”

  ??人們哄笑著。

  ??程遠凱咬著牙，忍著屈辱。

  ??樓上的司空清，此時也看呆了，順著劉哲的眼神看去，程遠凱被那些傳統香料業的人們推搡著，完全沒了尊嚴。

  ??她先是心裏一痛。

  ??而後一臉呆滯。

  ??“程大哥……”

  ??她心裏想的卻是，自己的程大哥，這是受到了多大的壓力，多大的屈辱！才會讓以前那麽清高的一個人，做出如此事情？於是，她更仇視地瞪著劉哲，低聲喝道：“是你逼他的，都是你逼他的！”

  ??“你到底想要什麽，你想看到什麽？”

  ??“逼良為娼，你很開心嗎？”

  ??司空清的心都要碎了。

  ??劉哲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程遠凱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屈辱來到劉哲樓下，然後怦然跪下，開始嚎哭：“燕王殿下，求求您放過程家吧，放過香料商人吧。程遠凱，在這裏給你磕頭了！”

  ??砰砰砰砰！

  ??一個頭，磕得比一個響！

  ??這每一下，仿佛都是砸在司空清的心頭上，她梨花帶雨地搖著頭，嘴裏念著常大哥，不要不要的話……

  ??然而。

  ??劉哲已然無動於衷。

  ??“再誠心一點！”

  ??“快點磕！”

  ??那些香料商人，看到劉哲沒有反應，又開始推搡程遠凱，有些人，甚至拿著他的腦袋，猛然在地上砸著。

  ??“不要，不要……”

  ??司空清一個勁兒哭著。

  ??“燕王殿下，程遠凱知道錯了……”

  ??“您就饒了他吧！”

  ??“燕王殿下？”

  ??一幫人，也開始給程遠凱求情。

  ??劉哲嗬嗬一笑，舉起酒杯，遙遙對著程遠凱碰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繼續不言不語。

  ??程遠凱臉色一變，雙手用力抓著地，指甲蓋裏都是土和血！他自小養尊處優，哪裏受過如此羞辱？

  ??這樣竟然還不行！

  ??這燕王，到底想要聽什麽？

  ??他看到燕王身邊的司空清，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他心裏頓時明白過來。這劉哲一直將司空清帶在身邊，莫非是對她有意？

  ??他反應過來之後，馬上繼續磕頭，大聲道：“燕王殿下，程遠凱和司空清，隻是普通朋友關係，並無情愫，殿下請明察！”

  ??全場嘩然。

  ??司空清聽到這話，也是嬌軀一顫，淚眼朦朧：“程大哥，你說什麽……”

  ??不！

  ??她和程遠凱，一直情投意合，兩小無猜，怎麽會是這樣！

  ??程遠凱生怕解釋不清楚，繼續大聲喊道：“殿下，司空清一個沒落商賈之女，竟然想讓我娶她為妻，這不是妄想嗎？婚姻之事，講究門當戶對，她能配得上我程遠凱嗎？”

  ??“你你你……”

  ??司空清如遭五雷轟頂。

  ??劉哲笑了，這才說出自己的第一句話：“繼續。”

  ??那推搡程遠凱來到這裏的人，一個個興奮了，有機會！繼續，繼續說！殿下喜歡聽這個！

  ??程遠凱都不敢看司空清那絕望，哀怨的眼神，但依然大聲道：“不瞞殿下，程遠凱在這青樓街，相好的花魁，都有十幾個！”

  ??“我程家有的是銀子，天天換新娘不好嗎？”

  ??“憑什麽娶一個民女？”

  ??“她一直都在癡心妄想！”

  ??“程遠凱隻是想玩玩她，畢竟她武藝高強，身手驚人，不僅能保護我，還能跟我調情，這吃慣了葷的，偶爾調戲一下素的，人之常情嘛。”

  ??轟！

  ??全場聽到這不要臉的話，紛紛張嘴怒罵。

  ??程遠凱也豁出去了，反正今天都這樣了。最重要的是，劉常劉公子，也不管自己了！好啊，你都不管我了，那我可就隨便說了！之前那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可不想失去！幹脆投其所好，哄好這個燕王殿下再說。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司空清，和瘋了一樣搖著頭。

  ??程遠凱抬頭，冷冷看著司空清：“清兒，你真以為我會娶你？別傻了好吧！若不是你們司空家，有著‘皇商’頭銜，你覺得，本公子會理你嗎？”

  ??“人渣！”

  ??“混蛋！”

  ??“好啊，堂堂程公子，平時道貌岸然，原來你是這麽一個人！”

  ??這不要臉的話，聽得那些路人都忍不住義憤填膺，紛紛指著程遠凱的鼻頭開罵。

  ??司空清，氣得差點暈過去，此時已然肝腸寸斷。不論這程遠凱是什麽形勢下說出這番話，這話說出來，就代表了程遠凱對她的心意，並非那般純潔……

  ??嗬……

  ??可笑的是，自己還一直覺得，程遠凱是喜歡她的……

  ??原來，她是為了程家的皇商頭銜，不僅如此，他還蠱惑自己刺殺燕王，現在卻想將這件事情，擺脫得一幹二淨……

  ??而且……

  ??這個模樣，是要將自己，拱手送給這燕王？

  ??剛正不阿？

  ??一身正氣？

  ??突然，司空清，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程遠凱還在說著。

  ??司空清從剛才五雷轟頂，慢慢到絕望，心死，然後，她此時看著程遠凱，仿佛他已經是陌生人，他不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程大哥，不，不僅是陌生人，他還是仇人！

  ??劉哲一直靜靜看著她。

  ??他不後悔自己這麽做，因為司空清應該知曉，人心便是如此醜惡，人性便是如此複雜。

  ??而後……

  ??司空清，就那樣木然地看著下麵，依然還在唾沫橫飛的程遠凱，冷冷笑道：“程遠凱，是司空清看錯了你……”

  ??“往日情分，就此勾銷。”

  ??她回頭看著劉哲，淒然一笑：“燕王殿下，刺殺一事，是司空清有眼無珠，此事，司空清一人償還！”

  ??說完這話，她竟狠狠咬牙，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匕首來，狠狠就往脖子上抹去！

  ??“不要！”

  ??“不！”

  ??一群人驚呼出來。

  ??劉哲也是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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