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蕭家的規矩
作者:陌染青依      更新:2021-09-10 08:44      字數:2210
  李淑珍輕蔑地撇了一下嘴,“你不樂意來,我還不樂意接待你呢。我不管你娘家是什麽身份,有多少錢,進了我蕭家的門,就隻能聽我的。想留下,就自己搬東西去,不想留下就走。”

  舒雅委屈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她咬牙忍住了。老太太存心要攆她走,她偏不走,就是不讓她如願。不就是搬點行李嗎,這點小事,還難不到她。

  等她一趟一趟把這些東西搬上四樓,累得都快虛脫了。

  李淑珍卻在樓下喊,“那個誰,別在屋裏癱著,下來做飯。”

  做飯?

  舒雅從不知道,米變成飯,會經曆怎樣的脫變和轉化。

  她一向自命不凡,在省城的圈子裏也是出了名的能幹。但省城的淑女講究的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誰會做飯,而且是農家飯。

  在舒雅的字典裏,從來沒有不會兩個字。就是真不會,她也要想辦法把那個“不”去掉,變成“會”。不為別的,隻因為她是舒慶軒的女兒,身上流著從不屈服的血。

  她挺直了腰板下樓,走了李淑珍麵前,“記住,我的名字叫舒雅,不叫那個誰。”

  她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個老女人,跟著蕭天霖叫娘,她叫不出口,叫嬸或阿姨顯然也不合適,索性便把稱呼省略了。

  但在李淑珍看來,這就是一徹頭徹尾的蔑視。雖然她不喜歡舒雅,也不願意她叫自己娘,但不代表舒雅可以對自己無理。

  她上下打量了舒雅一眼,點了點頭,“行,舒雅,做飯去吧。”

  舒雅早想好了,此刻平靜地說,“我不會做飯,因為我們家有廚子,不需要我做飯。”

  李淑珍冷冷地說,“這裏是蕭家,你們家那一套趁早收起來給我放好。不會做飯,那就從現在起開始學。我們家不養閑人。”

  舒雅臉上的肌肉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我可以出錢雇一個廚師,專門做飯,這總可以吧。”

  “不可以。”

  李淑珍看舒雅的眼神如冰一樣冷冽,“我們家不是地主老財,所以,不需要雇廚子。天霖回到這個家,就是蕭家的兒子,你跟他進這個家門,就必須守這個家的規矩。你不會做飯,我可以給你時間學。”

  舒雅憤怒地盯著她,“你這是故意刁難我。”

  李淑珍一點也不掩飾對她的厭惡,“對,你知道我不會喜歡你,來之前應該就有心理準備吧。”

  “就因為周雪兒,你甘願毀掉天霖的大好前程?”

  “天霖能有今天,都是雪兒帶來的,你以為自己有兩個臭錢,就能給天霖前程,簡直是笑話。建築公司讓你弄成什麽樣子,我眼不瞎,早知道了。”

  舒雅冷笑,“你別忘了,我現在是天霖的合法妻子,他現在叫蘇天霖。我是蘇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婦,有結婚證為憑,你想拆散我和天霖,絕無可能。”

  李淑珍毫不客氣地懟了過去,“如果不是天霖失憶,你的陰謀能得逞?我最看不上的,就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舒雅發覺自己小看了眼前這個土得掉渣的老婦人,她思路清晰,言辭犀利,說話雖然不帶一個髒字,每一句話,卻都能直中要害。

  她知道遇上了勁敵,昂著頭說,“你不就是想用言語刺激我,讓我知難而退嗎?別做夢了,有我在,周雪兒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再跟天霖在一起。不就是做飯嗎,我學就是。”

  李淑珍點頭,“你敢接招,說明還是個有骨氣的。今天第一天,先到灶下學燒火吧。”

  燒火誰不會,有什麽大不了的。

  舒雅二話不說就走到灶下,把柴火塞進灶子,用火柴點燃。火苗一下子竄出來,差點把她眉毛給點著了,嚇得她差點扔下火鉗逃出來。

  她看見灶下有一個竹筒,趕緊撿起來,伸進灶子捅了幾下。火熄了,冒出一股又一股的濃煙,嗆得她直咳嗽。

  李秀梅從地裏回來,走進灶房,見舒雅一張精致的臉熏成了大花臉,忍住笑上前對她說,

  “柴火一次不能塞得太多,要慢慢添柴禾,火要空心,這樣才行。”

  這是第一個對舒雅提供幫助的人,舒雅感激地一笑,“謝謝你!”

  李淑珍卻對著李秀梅厲聲說,“你呈啥能,幹你的活去。”

  李秀梅很少見婆婆如此疾言厲色,嚇了一跳,趕緊“諾諾”答應著退出了灶房。

  舒雅見李秀梅對婆婆如此懼怕,心裏不禁暗暗叫苦。鄉下媳婦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何況這老太婆還故意針對自己,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麽等著自己呢。

  她想著心事,覺得這竹筒使起來比火鉗好使多了,便把竹筒一直留在灶裏,不時用它撥弄一下柴禾。

  李淑珍無意間瞥了一眼灶下,不禁驚叫,“天,你把吹火筒燒了?”

  她一步跨到灶下,抽出吹火筒,插進灶下的草木灰裏,草木灰冒出一陣青煙,火頓時媳了。

  舒雅知道又闖了禍,趕緊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那個竹筒是吹火筒,是用來吹火的。要燒壞了,我賠你一根好了。”

  李淑珍又好氣又好笑,“別動不動就拿錢說話,實話告訴你,這吹火筒用了幾十年了,你花錢也買不到。”

  李淑珍見舒雅一臉狼狽,心裏的火氣頓時消了幾分,卻還是不肯給她好臉色。

  “用點心,一鍋水燒這麽長時間還不開,白瞎了這麽多柴禾。”

  小小的灶房裏箭撥弩張,火藥味極濃。舒雅真希望蕭天霖能進來替她解圍,至少替她說兩句公道話。可蕭天霖卻連灶房也沒進來,似乎把她忘記了。

  蕭天霖一個人站在院子裏,莫名的,他竟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雖然這個地方對他來說仍然是陌生的,在他的記憶中仍然搜尋不到一點有關這裏的回憶,他還是本能地感到,這裏才是屬於他的世界。

  離開省城的家,他有一種脫離樊籠的感覺。此刻站在院子裏,看著周圍綿延起伏的群山,他心裏不禁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這裏的山水哺育了他,而他,卻把這裏全然忘記了。

  正感喟間,一個泥猴似的男孩子衝進來,差點撞在他身上。他怕孩子摔了,一把想抓住他。男孩子顯然十分機靈,身形一閃,竟靈巧地避開了。

  小家夥全身都是泥,竟似是從煤堆裏刨出來的一般,唯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