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兒走進二樓一間屋子，裏麵有兩個一臉嚴肅的中年人。一個著中山裝，正襟危坐。另一個穿著幹部服，拿著紙和筆，似是準備做筆錄。

  ??見她進來，著中山裝那人冷冷地說，“姓名？”

  ??周雪兒看這架勢，心裏十分不舒服，心想，這是在審犯人呢。

  ??童年的境遇使她的性格裏具有一種忍辱負重的堅韌。她心裏腹誹著，臉上卻不露痕跡，隻平靜地回答。

  ??“我叫周雪兒。”

  ??“知道為什麽叫你來嗎？”

  ??“不知道！”

  ??中山裝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別想著你一問三不知就能蒙混過關。我們調查組要是不掌握直憑實據，是不會讓你到這裏的。”

  ??周雪兒冷笑，“你們既然已經掌握了真憑實據，直接抓人就是，幹嘛還要問我？”

  ??中山裝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竟有如此過硬的心理素質，便放緩了語氣。

  ??“周雪兒，別執迷不悟了，我們這是在挽救你，給你悔過自新的機會。”

  ??周雪兒凝神說，“同誌，你看我這模樣，像是一個需要你來挽救的失足女青年嗎？要不你提醒一下，我到底什麽地方需要悔過？”

  ??中山裝坐直了身子，凜聲說，“你跟楚嘯天是什麽關係？”

  ??周雪兒不提防他會問這個，頓時吃了一驚。

  ??“楚廠長是磚廠廠長，我不過是磚廠一臨時工，能有什麽關係？”

  ??“不承認是吧？”

  ??中山裝加重了語氣，“有群眾舉報，你跟楚嘯天有權色交易。他利用職務之便，把你招進磚廠，進製磚車間開上了攪拌機。而你，為了擺脫農民身份，仗著自已有幾分姿色，攀附權貴，投懷送抱……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還是老老實實坦白吧。”

  ??“權色交易？”周雪兒不怒反笑。

  ??“楚廠長的年紀可以做我父親，你說我跟他進行權色交易，有證據嗎？我跟我丈夫夫妻恩愛，成天出雙入對，廠裏人都看在眼裏。你們想搬倒楚廠長，重新找個理由好不好。你說有人舉報，把那個人叫出來，我跟他當麵對質。”

  ??中山裝一拍桌子，“周雪兒，你太猖狂了。擺在你麵前的出路隻有一條，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周雪兒毫不畏懼，“我知道你們的目的，不就為打-倒楚廠長嗎，告訴你，沒有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承受。”

  ??中山裝冷笑，“你要是跟楚嘯天沒有關係，他怎麽會把廠裏的設備以如此低廉的價格賤賣給你？”

  ??周雪兒反問，“縣裏的收購站隻出300，我出400，他有什麽理由不賣給我？”

  ??中山裝點頭，“一套幾乎完整的製磚設備，四百塊錢就給了你。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這叫侵吞國有資產，是要坐牢的。老實交待，你們私下裏給了他多少好處？”

  ??周雪兒微笑，“我花了高出市場價格的錢買下一堆破爛，還要另出錢給人好處，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中山裝冷笑，“裝傻充楞是吧，實話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問題交待清楚，別想出這道大門。”

  ??……

  ??王明陽就在隔壁辦公室，把這些聽得一清二楚。

  ??皁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連一個女孩子都不放過，這些人做事已經沒有任何底線可言了。

  ??周雪兒一個年輕女孩子，竟敢跟隔壁調查組的人一起拍桌子對罵，他實在是佩服她的勇氣。同時，也為自已的懦弱感到羞愧。

  ??楚廠長的為人自已最清楚不過，但緊要關頭，自已卻連站出來替他說一句公道話都不敢，實在是不像個男人。

  ??他無心做事，有人來找，就往李副廠長辦公室支，就這麽枯坐到中午。

  ??聽到旁邊一陣門響，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知道，這兩人一定是到食堂吃飯去了。

  ??他知道蕭天霖還關在三樓的一間屋子裏，沒有人給周雪兒送吃的，想了想，便拿了塊蛋糕，悄悄走到窗戶前，輕輕敲了敲窗戶玻璃。

  ??“周雪兒，你還好嗎？”

  ??周雪兒走了窗戶邊，見是王明陽，頓時高興起來，“王主任，謝謝你，我沒事。”

  ??她一時摸不清王明陽的立場，所以，多餘的話，一句也不敢說。

  ??王明陽把蛋糕從窗戶裏遞進去，“吃塊蛋糕墊下肚子吧，這是我早上吃剩下的，不多，隻有一塊，你也別嫌棄，將就著先吃下吧。”

  ??周雪兒眼睛一亮，雞蛋糕對她來說，簡直是奢侈品呢，她怎麽會嫌棄？

  ??她由衷地說，“王主任，你真是個好人，我謝謝你。”

  ??王明陽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是個好樣的。楚廠長是個好人，不過是想做點實事，他們這麽做，會遭天遣的。”

  ??周雪兒突然想到了周縣長，當時他留過一個電話給自已，讓自已有困難去找他。現在能救自已和蕭天霖的，恐怕隻有周縣長了。

  ??她接過蛋糕，嚴肅地說，“王主任，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王明陽看著周雪兒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十分心痛。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直說就是。”

  ??周雪兒熟練地報出一串電話號碼，“你打這個電話，找周縣長，就說玉龍村的周雪兒有緊急事情求見。他一定會見你。”

  ??“周縣長，你居然認識周縣長？”王明陽懷疑自已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確定報出你的名號周縣長就能見我。”

  ??說實話，周雪兒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這麽長時間過去，周縣長還記得玉龍山上發生的事情，還記得她周雪兒這個人嗎？

  ??她抬起頭，堅定地說，“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樓梯上已經傳來了腳步聲，王明陽匆匆重複了一道電話號碼，見周雪兒點頭，知道準確無誤，立刻轉身回到自已辦公室。

  ??……

  ??李明瀚的副廠長辦公室，裝修豪華，看上去比楚嘯天的廠長辦公室還氣派了許多。

  ??隻是，此刻的李明瀚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和淡定，顯得十分焦燥。

  ??“李主任，你說，楚嘯天這小子骨頭怎麽就那麽硬呢，他要是一直咬緊牙關不鬆口，我們可是十分被動啊。”

  ??“稍安勿燥。”坐在他對麵的李尚奇顯得氣定神閑，悠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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