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一十一章 護送骨雅族人
作者:水刃山      更新:2020-12-21 00:47      字數:2204
  所率旗山部騎兵在蒙厥亦是聲名顯赫,武勇非常,也是此番與異鬼相持唯一一支三進三出而無百人折損的鐵血勁旅,名頭很大,而穀宸也是相柳兒的心腹重將,讓他去,足見相柳兒對鹿野那伽的重視。</br>但這區區不足五萬的將士,再加上骨雅的老弱殘兵,想守住鹿野那伽不過是癡人說夢,李落心知肚明,相柳兒要守的不是鹿野那伽,說不得她是想再引異鬼南下。</br>終日打雀,不曾想今個搖身一變成了魚餌,頗叫他心裏不暢快。當然,不暢快的不止他一個,穀宸也是一樣的念頭,出兵之前相柳兒喚他去說過話,別的倒是叮囑不多,隻是說了一句話,此去鹿野那伽,若遇難決之事,不可莽撞行事,多問這個天南來的皇子,倘若與他有了分歧便聽他的話,言出如山,見他如見我。穀宸聽了很不滿,但他對相柳兒一向忠心耿耿,她的話不管怎樣都是要聽的,但是叫他聽一個天南皇子的話確讓他心裏不暢快的很。當年天南之戰,他所率的旗山部將士並未參戰,一個在大甘北府草海聯軍的手下敗將而已,竟叫蒙厥撥汗如此看重,再有就是營中不乏有關於此人的傳聞,單是隻身越過鹿野那伽,去往極北深處一事就很叫人吃驚,還有那頭與他不知道什麽交情的白虎,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如今見麵,也沒覺得他有三頭六臂,反而隻是個鬢間早生白發的清秀男子罷了,單薄如此,丟在草海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跑了。</br>想歸想,誹謗歸誹謗,但是穀宸未曾怠慢,沒有過分的敵視,也沒有過分的殷勤,存了心思倒要好好瞧瞧他有什麽能耐,當年能將整個草海攪得天翻地覆,非但活的活蹦亂跳,而且還受撥汗這般看重。</br>見了麵,穀宸和李落隻是打了個招呼,本想等他開口,豈料何時走,怎麽走,走哪條路,這個大甘的皇子竟然隻字未提,最後拿定主意的是骨雅中人。穀宸心中一凜,自從見麵之後自己的心神大半都在他身上,忘了此行的目的其實還是護送骨雅族人回去,鎮守鹿野那伽,那座山,終究還是骨雅的土地,客隨主便,不好僭越。</br>李落與大甘諸人辭別,常淵憂心忡忡,實不願他再留在草海,李落隻是笑笑,言請定國公寬心,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待鹿野那伽事了,定然返回大甘。見他心意已決,常淵千叮萬囑,長籲短歎的隨時危南下而歸。</br>骨雅幸存的族人並未全數返回鹿野那伽,隻有不足半數跟隨李落和穀宸的大軍北上,由壤駟葵和壤駟寒山率領,返回故地。此刻的鹿野那伽雖說沒有異鬼,但也非善地,李落看著神色沉重的骨雅族人,到底有幾個是心甘情願返回鹿野那伽的,時過境遷,不知道當年是怎般慷慨赴義的模樣,但是現如今隻怕心有不忿的骨雅族人不在少數。極北異變,骨雅首當其衝,未必能活,死了也不得安穩,任是誰也不能無動於衷。</br>隱隱有一股怨氣遊蕩在骨雅族群裏,不過卻沒有人說什麽,不管是成全大義也好,忍氣吞聲也罷,總歸還要去鹿野那伽,因為這是蒙厥撥汗下的令。她的決斷無情讓李落自歎不如,壤駟闕是她少有的知己,竟會背棄草海與異族勾結,沒殺了她李落暗暗猜測多半不是因為還惦念著舊情,而是還不到殺的時候,連帶著對骨雅恐怕也沒多少體恤之情,這個在草海視為聖地的骨雅故土,在旁人眼裏或許貴不可言,但是她作何想,也許早已經是物是人非。</br>想著想著,李落忽然心中一凜,當年自己禍亂草海,更炸毀鹿野那伽鷹鳴角祭天聖壇,所有種種,莫非這背後都是相柳兒在半推半就下才成就的事?在草海,聖不越二,說不得她是不想看見鹿野那伽的鷹鳴角太高。不論她到底有沒有這麽想,自那一聲巨響之後,他成了整個草海的公敵,而鹿野那伽好似便也沒有那麽尊貴,至少在今時今日的草海大營之中,對炸毀骨雅聖地的仇恨還能被壓在了撥汗令下,便也是說在草海,她的令已然超過了鹿野那伽山。如果當年她就已經猜到會有今時今日之結局,那這個女人的縝密可怕的確如細雨一般,潤物無聲。</br>自慚形穢啊,李落歎了一口氣,神色蕭索。赫連城弦問道:“大將軍,怎麽了?”</br>“沒什麽,”李落一頓,接道,“突然想到蒙厥撥汗了。”</br>一旁穀宸也留了神,想知道他為什麽想起她的時候會歎氣。赫連城弦一臉狐疑,想便想了,歎什麽氣,大將軍難道忘了王妃娘娘就在身後不遠處嗎。</br>“自打進了草海,直到眼下遠去鹿野那伽當一隻魚餌,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路上雖有波折,但終點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穀將軍,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br>“嗯……啊?”</br>“就是繞老繞去,不管怎麽想要出人意料,最後都發現原來卻還是在她的掌握之中,聰慧如妖,不像人。”</br>穀宸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猛然覺得如此在背後詆毀她很不好,一抬頭,就看著李落和赫連城弦不懷好意的盯著他,似乎在笑,穀宸背心一涼,悄然策馬走開了些,打定主意以後要少和他們說話,免得落下什麽口實。</br>大營離鹿野那伽不遠,不到一個月便也到了,這還是路上有骨雅族人走的慢的緣故,如果是李落麾下中軍騎和蒙厥穀宸帳下的旗山鐵騎,這點路程不出十日光景。</br>遠山在望,霧散了之後,整座鹿野那伽都像是複蘇了一樣,枯敗的草木頑強的抽出了半片新葉,隨風輕輕抖動,小是小了點,不過怎麽說都是新色,固然這漫山而上仿佛大病了一場,但總歸還是有那麽些許希冀。</br>李落尚在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