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懷孕的時候，到了要生之前，還在田地裏幹活。生個孩子沒什麽大不了了，不需要怎麽仔細養著，你看我生的這幾個，哪一個不是好好長大，長大健健康康的。”王桂花手裏捧著一杯水，站在屋子的中央，盯著拿著抹布擦桌子的周文娟。

  ??周文娟手上的抹布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周邊的線條全脫了，不需要用力扯都能扯下幾根線。

  ??周文娟身子不好，王桂花也不放心，這孩子對宋家意義非凡，可不能出事情了，為了讓周文娟好好生下這胎，王桂花采用的措施就是——看著她幹活，一發現什麽不對，她馬上讓人停下。

  ??自古以來哪有媳婦看著婆婆幹活的，家裏的活當然還是周文娟的事情！

  ??顧沫聲兩手空空回來，麵對她們，心裏還是有些按耐不住的暴躁，瞧她們相處得其樂融融的樣子，壓根就不需要多一個她。

  ??“默聲你回來了——”王桂花背影朝外沒有看到她，周文娟倒是瞧見了，王桂花的臉色在沒看到她手裏有東西後就沒好過。

  ??“你怎麽才回？不會是不想回來吧？家裏到縣城不用半天時間，你回來還用了好幾天，是繞著縣城爬了一圈嗎？多大的人了也不想想，春天要到了，家裏有多忙，你也不趕緊回來搭把手，是讀書讀傻了嗎？”王桂花身子都沒動彈，輸出全靠嘴，“我們也不是這麽教你的，你越活越回去了，你看大隊裏多少閨女像你這樣的？這麽懶以後誰敢娶你啊。”

  ??“不想回來。”顧沫聲直接順著她的話說了，“我初一才讀沒多久就需要回來，交的學費全部打水漂了，以後要上學還要繼續交。”

  ??“你還要上學？”周文娟多少知道王桂花的打算，家裏條件好的同齡孩子不多，不早點定下就被人搶了。

  ??周文娟年輕的時候是大隊一枝花，多少年輕小夥子為了偷看她一眼借口從門前走過，顧沫聲長得比她年輕的時候俊俏，說親的時候也好說。

  ??當初她選擇王文忍，他不是說親的人裏最有錢的，也不是最英俊的，現在想想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不是瞎了眼，覺得王文忍對她好，嫁過去不用受氣。

  ??一開始也確實是這樣，辦的酒席也大，風風光光嫁出去的，走出來多有麵子啊！

  ??她的女兒可不能走跟自己一樣的路，對她好有什麽用，還不是說變就變，隻要拿在手裏看得到的東西才是最實在的。

  ??“我怎麽就不上學了？”顧沫聲帶著氣，“懷孕十個月，坐月子一個月，到時候差不多是開學，我就繼續回學校了。大隊裏的人都知道，奶奶要我上學。要是我突然間回來了，別人不知道要怎麽說呢。”

  ??程九思說他想辦法，顧沫聲多少相信他，現在隻是借機發表自己的不滿。

  ??顧沫聲相信程九思會幫助她，也相信宋媛媛顧雲楓會在一年以後來大隊裏勸說王桂花，兩者相比，她更相信程九思。

  ??宋媛媛看似煩透王桂花，可哪一個王桂花找她那東西，她哪一次不給？這次事情，她其實也覺得顧沫聲應該回來，所以才沒在王桂花要她回來的時候拒絕。

  ??“她們要說隨她們說去，有本事到我麵前嚼舌根，看老娘不撕爛她們的嘴巴。”王桂花就差沒直接告訴顧沫聲不讓她去學校了。

  ??“哦。”顧沫聲沒什麽反應，點了點頭，往她在宋家的小房間裏走去。

  ??小房間木板推開，裏麵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滿滿當當，沒一個能坐下來的地方。

  ??顧沫聲把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地上，她原先蓋的被子被麵是很多舊衣服拚接而成，沒有窗戶的小封閉空間，溫度偏高，才沒讓她凍死在冬天。

  ??“你自己收拾收拾，我們忙著。”王桂花眉頭一皺。顧默聲感覺不對勁，有點偏向清泉還沒好之前的樣子。

  ??顧沫聲當她不存在，找了一塊抹布，進去把裏麵擦洗了一遍，鋪好被子，外麵滿地的東西也不收拾好，木板一放，人就躺著，隔絕了外麵的視線自成一個空間。

  ??大白天，小房間裏沒有一絲陽光，伸出手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顧默聲，你搞什麽啊，東西拿出來不收拾就躺了？豬都比你勤快。”王桂花不折騰周文娟，改折騰她了，“你給我出來幹活。”

  ??“你很吵啊。”顧沫聲不耐煩，“我上次給你的錢夠我買一個下午的清淨了。”

  ??顧沫聲“刷”一下打開木板，“你要我回來我就回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就是回來當小丫鬟的，大清都亡了，你們做事能不能自覺點？”

  ??“怎麽對奶奶說話的！”周文娟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奶奶是為你好，你不勤快點，你以後怎麽嫁人？嫁人了婆婆還會為難你。”

  ??“你說得對。”顧沫聲舉手在太陽穴哪地方行了軍禮，“我要是努力幹活，以後長大以後可能跟你差不多。”

  ??周文娟不知道有沒有學過pua自己把自己給訓練到位了，時時刻刻覺得自己很差勁，做啥啥不行。

  ??“你——”周文娟看了眼婆婆，希望王桂花能清醒，沒發現剛才默聲說了什麽，默聲真的變了，以前什麽東西她都要自己做，還總是會幫他做事。

  ??“我來之前手續也辦好了，東西我郵寄了。”即使隻住幾個月的時間，顧沫聲還是想收拾得溫馨。

  ??“你郵寄了什麽東西？”王桂花關心這個。“郵寄多貴啊，你能拿多少回來就拿多少回來，還浪費錢！你應該有你姑姑姑父家的鑰匙，你有空自己去縣城拿點東西回來，我是她媽，她孝敬我是應當的。”

  ??“你姑姑姑父有錢，拔根睫毛都比我們大腿還粗。”周文娟進行補充說明。

  ??真不要臉了，你們不能因為年紀大了臉不能看才開始說這些啊。

  ??顧沫聲也沒拒絕也沒答應，不經營人設的生活真讓人想睡覺啊，小丫鬟啟用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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