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其實他挺好照顧的，隻要注意幾點就行。首先，他的起居時間很固定，早上七點起，晚上九點睡，他睡覺的時候喜歡安靜，媳燈後就要避免任何的嘈雜之音了；第二，他的飲食也比較簡單，主要是以清淡的菜為主。對了，他不太喜歡吃海鮮一類，不過有些有營養的你得哄著他吃一些……”坐定後，謝雯娜就開始一條一條地跟她講起程伯釗生活起居的注意事項來。

  ??陳歡在一旁聽著，沒有打斷她。她注意到，講起程伯釗的時候，謝雯娜的話特別多，而且很多生活的細節都記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很在意的人，又怎麽會做到這麽細致呢。

  ??“好了，我能想到的都告訴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問我。”謝雯娜說完後，側頭看她。

  ??“看來你對他真的很了解。”陳歡笑著說道。

  ??謝雯娜以為她誤會了，趕緊擺手解釋：“你別誤會，我們隻是好朋友，我……”

  ??“別再打著‘好朋友’的旗號繼續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喜歡伯釗。”陳歡打斷她的話說道。

  ??“你真的誤會了，我對他的喜歡隻是朋友的那種！”謝雯娜不想影響到他們兩人的感情，於是急著解釋。

  ??“如果你不喜歡他，又怎麽可能對他的喜好了解得這麽清楚呢？”陳歡繼續說，“如果沒有聽你剛才那番話，或許我會覺得你對他的喜歡隻是你說的出於朋友的那種，但是，你剛才的話已經暴露了你喜歡他的事實。我不相信，你對伯釗真的隻是朋友的那種喜歡。”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們之間都是單純的朋友之間的情誼，沒有再進一步的感情，”謝雯娜有些心虛，“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說了，時候不早了，延之一個人在病房裏也不太好，你快去照顧他吧，我也要去看我朋友了。”

  ??說完這些話，她起身就往走廊的一頭走去。

  ??“你難道就不好奇，伯釗他好好的，為什麽昨天半夜會去前院，然後還把自己弄成了重傷嗎？”陳歡對著她的背影說道。

  ??謝雯娜假裝沒有聽到她說的話，繼續往前走。

  ??“是因為你！昨夜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怕把你喜歡的小雛菊都淋壞了，所以不顧自己的安危，連夜跑去照顧那些花了！他是因為太在乎你了，你知道嗎！”陳歡大聲地說道。

  ??聽到她說的這些，謝雯娜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她轉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說什麽？他受傷……都是因為我？”

  ??“當然了！他真的太傻了，明明知道跟你不可能，卻還要傻傻地去守著那些花草，隻因為你喜歡。高麗娜，你難道就沒有對他一點點的動心嗎？像他那樣的男人，難道不值得你對他回饋一點嗎？”陳歡為程伯釗打抱不平。

  ??“可是他跟你，你們……”謝雯娜不明白，他們不是才是一對嗎？

  ??“你還不明白嗎？那都是騙你的！他的心裏隻有你，又怎麽可能跟別的女人將就！”陳歡說出了憋在心裏很久的話。

  ??“騙我？什麽意思？”謝雯娜茫然地看著她。

  ??“因為他太在乎你了，想要每天都看到你。可是你卻回避著他，這讓他很痛苦。所以，他索性假裝跟我扮情侶，這樣一來，你知道他的身邊已經有人，你們兩人就又可以做回朋友了。即使隻是作為你的朋友，他也希望以那樣的身份待在你身邊。他對你那麽一往情深，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對他動心嗎？”陳歡將很早之前就想跟她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謝雯娜不敢相信，原來，他默默地為自己做了那麽多。

  ??“三十年前，你們已經錯過一次了，難道你還想再錯過他嗎？”陳歡走到她的身邊，很認真地問道。

  ??“我……”謝雯娜的心被徹底攪亂了。

  ??“伯釗還在病房裏等你，快去找他吧。”陳歡提醒了這句，起身就要走。

  ??“你喜歡延之吧！”謝雯娜叫住她。

  ??“喜歡，”陳歡回頭看她，“但凡他能愛你少一點，我也可以說服我自己自私一點，不要告訴你這些了。”

  ??她曾經有想過自私一點，假裝用戀人的名義留在程伯釗的身邊，讓謝雯娜斷了對他的念想，但昨晚的事情讓她徹底清醒，即使謝雯娜不愛程伯釗，他也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別的女人。

  ??看到她眼裏閃過的難過，謝雯娜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希望你不要再辜負他。”說完這句，陳歡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電梯裏。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盡頭的方向，謝雯娜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其實她心裏很明白，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程伯釗對她的感情，因為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麵對，所以她隻能假裝不明白。

  ??可是，正如陳歡所說，他為她付出的實在太多了，她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至少，她應該跟他說清楚。

  ??來到程伯釗的病房，她推門進去，病床上的人因為昨夜一夜沒睡，此刻已經淺淺地進入了睡眠。可即使睡著了，他的眉心依然沒有舒展開，像是藏了很多心事。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向他受傷的右腿，不禁心疼起來。他真是傻，那些花折了就折了，他為什麽要冒雨去理會呢。

  ??“娜娜！娜娜……”像是做了一個什麽可怕的夢，程伯釗的嘴裏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延之，我在這裏！”謝雯娜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娜娜，不要！”程伯釗喊了一聲，然後一下子醒過來。

  ??“延之，你終於醒了！”看到他睜開眼睛，謝雯娜才放心了一些。

  ??“娜娜，你怎麽在這裏？”程伯釗看到她，心裏滿心的歡喜，不過下一秒，當他看到兩人握緊的手時，趕緊將手鬆開，“抱歉，我太失禮了。”

  ??“你怎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呢？”謝雯娜問。

  ??“就下雨天地滑，不小心摔倒了。”程伯釗輕描淡寫地回道。

  ??“可是我聽說你是半夜裏在前院摔傷的，你沒事大半夜的跑前院裏去做什麽？更何況，當時還下著暴雨。”謝雯娜明知故問。

  ??“是在前院摔傷的嗎？我怎麽記得我好像是在客廳裏。”程伯釗躲閃著她的眼神。

  ??“要我告訴你嗎，你是擔心那些小雛菊被暴雨淋壞，所以想拿東西去把它們罩起來吧，你怎麽那麽傻，一個花而已，至於你那麽不顧自己的安全嗎？”謝雯娜想想都很後怕，萬一摔倒的時候是後腦勺先著地，恐怕就不是摔斷腿這樣了。

  ??“誰告訴你的？”被她說中，程伯釗的臉上劃過一抹心虛，隨即否認道，“不管是誰說的，那都不是真的，我怎麽可能會傻到為了幾盆花就不顧自己的死活呢，放心吧！”

  ??謝雯娜沒說話，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她的眼淚便開始不受控製地從眼眶裏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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