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過醫生說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心臥養。”顧雲憬回道。

  ??“那Alfred呢？他怎麽樣？”謝雯娜又問。

  ??聽到她問的話，顧雲憬和程伯釗都沉默了。

  ??看到他們沉默，謝雯娜更著急了：“他怎麽樣了？你們快點告訴我啊！”

  ??顧雲憬看了父親一眼，不知道要怎麽開這個口。

  ??想到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幕，再加上他們現在的反應，謝雯娜其實就已經猜出結果來了，可她還是抱著一絲幻想。

  ??她抓著程伯釗的胳膊，聲音帶著迫切：“延之，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你告訴我，他怎麽樣了？”

  ??程伯釗看著她，在心裏反複權衡了一下，還是打算告訴她事實：“他的情況很不好，現在在ICU病房裏，醫生說，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聽到他說的話，謝雯娜差點再次暈厥過去。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親耳聽到，還是讓她一時接受不了。

  ??“媽，您怎麽了？”看到她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顧雲憬心疼地扶住她。

  ??“我沒事，我要去看他。”謝雯娜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媽，您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醫生說你要多臥養才行，而且那邊有醫生護士在，您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有什麽情況，這裏的醫生會通知我們的。”顧雲憬趕緊阻止她。

  ??“是啊娜娜，相信Alfred也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程伯釗也在一旁勸她。

  ??“你們別說了，我一定要去！”謝雯娜哪裏還在病床上躺得住。

  ??顧雲憬還想說點什麽勸母親，Alfred的主治醫生卻在這時匆忙走進來。

  ??“總統先生……”喊了一聲傅斯年，醫生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謝雯娜的方向。

  ??看到他，所有人的心全都被提了起來。

  ??傅斯年其實已經料到他會說什麽了，不過他還是點了一下頭，示意他不用回避：“直說就行。”有些事情，必須得麵對。

  ??“是，”醫生收到許可，然後說道，“抱歉，總統先生，雖然我們極力搶救，但是Alfred先生的傷實在太嚴重了……”

  ??“醫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謝雯娜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她虛弱地走下床，然後踉蹌著走到他身邊。

  ??“媽……”顧雲憬扶住她，才勉強讓她不至於站不穩摔倒在地上。

  ??謝雯娜顧不了那些，她抓著醫生的胳膊，眼睛裏噙滿了淚水：“醫生，你剛剛說什麽？Alfred他……他怎麽了？”

  ??醫生低下頭，不願意去看她的那雙淚眼，但是，身為醫生，他又不能騙她。

  ??醞釀了兩秒，他才又重新抬起頭，滿是歉意地回答她：“謝女士，非常遺憾地通知您，您先生已經快不行了，你……還是抓緊時間去見他最後一麵吧……”

  ??最後一麵……

  ??聽到這四個字，謝雯娜像是發了瘋一般地，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像是風一般地衝出了病床。

  ??不會的！Alfred說過的，會一輩子都陪著她，不會再讓她感覺到孤單的！

  ??一路上，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他們在一起的種種，印象裏的他永遠都是那麽溫文儒雅，對她嗬護備至，他怎麽會……怎麽會……

  ??淚水一串接著一串地掉下來，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此刻她赤著雙腳在冰冷的地磚上走著。

  ??“媽！媽！”顧雲憬在後麵追著。

  ??“就讓你媽去吧。”傅斯年拉住她。

  ??“可是我媽她肯定受不了刺激。”顧雲憬很擔心母親的身體會經受不了這一連串的打擊。

  ??“如果他們不見最後一麵，她會留下更多的遺憾。”傅斯年又說。

  ??“可是……”顧雲憬看著母親那單薄的背影，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讓他們單獨聊一會兒吧。”程伯釗也說。

  ??醫院裏出奇的安靜，靜得隻能聽到鞋麵與地磚之間的磨擦聲。

  ??謝雯娜推開ICU的房門。

  ??隔了幾米的距離，她就看到Alfred渾身纏著紗布躺在病床上，而他的身上還插著各種醫療儀器。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這樣的他，還是讓她忍了很久的眼淚在這一刻決堤而下。

  ??因為炸彈爆炸產生的巨大熱量，導致Alfred全身百分之九十以上灼傷，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完好的。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被炸成這樣，得是有多疼啊！

  ??她想起前兩天自己做的那個夢來。夢裏，程伯釗在臨死之前向她表白，她還安慰自己，夢是反的。結果，卻沒想到是換成了Alfred……

  ??聽到腳步聲，Alfred朝她的方向看過來。看到他心愛的女人，他痛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虛弱地朝她抬了抬手。

  ??謝雯娜趕緊走到他的床邊，然後蹲下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

  ??說到這裏，她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可是Alfred卻笑著搖搖頭。

  ??他抬起纏著紗布的手，輕輕地為她拭去眼淚：“不要哭……你還是……笑著的時候最美……”

  ??“Alfred，不要離開我！你讓我一個人怎麽活下去！”謝雯娜哭著求他，請他為自己活下去。

  ??“對不起……這次……我怕是要食言了……”Alfred的話裏帶著對她放不下的掛念。

  ??“不要！”謝雯娜拚命搖頭，“你以前不是什麽都聽我的嗎？這次你也一定要聽我的好不好！我求求你，為了我，活下來好不好？”謝雯娜從來都沒有用過這樣哀求的語氣跟他說話。

  ??Alfred聽得心都碎了，他摸著妻子的頭發：“抱歉……”

  ??“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我隻要你活著！”謝雯娜搖頭。淚水在臉上肆謔，模糊了視線，她也顧不得去擦。

  ??一陣疼痛湧上來，Alfred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親愛的，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我幫你去叫醫生，讓他們給你打一針陣痛好不好？”看他這樣，謝雯娜除了心疼，還有為他分擔不了的那種無力。

  ??“娜娜……”Alfred將她叫住，“沒用了……我已經快不行了……”

  ??“不！你不要這麽說！你一定可以挺過去的！”謝雯娜蹲下身，“我答應你我不走，但你也要聽話，一定不能睡著，好不好？”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Alfred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來。

  ??謝雯娜使勁點頭：“記得！當然記得了！”

  ??“你知道嗎，當我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雖然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可回想起來，仿佛還曆曆在目。

  ??謝雯娜當時不想因為自己破壞了傅建軍和楊舒蘭的婚姻，所以含淚離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母國去了M國。當時的她萬念俱灰，有時候真的很想那樣一走了之算了。可是想到女兒，她又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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