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生活可能過一段時間還行，但要是長了，也會覺得無聊的。我覺得不管怎麽說，女人也應該有自己的事業。當然，我說的事業並不一定非得規模有多大，隻要是正經的事情，能養活自己，並且體現出自己的價值，我認為就挺好的。”顧雲憬回道。

  ??“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麽高的思想境界。”程伯釗不禁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顧雲憬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連連擺手：“您過獎了，我其實沒什麽大誌，就是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人一旦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是會覺得很有趣的。”

  ??“這麽說，當翻譯是你的愛好了？”程伯釗又問。

  ??“嗯，”顧雲憬點頭，“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是因為對翻譯感興趣才學的，我就單純地覺得翻譯工資高，是不是很俗？”

  ??從小，孫夏蓮就給她臉色看，有好吃的從來都是背著她。那時，她就清了人情的冷暖。所以她發誓，她一定要好好讀書，然後找一份好工作，依靠她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而且還要過得很好！

  ??那個時候，她聽說翻譯是一個很賺錢的工作，所以填誌願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填報了語言類。

  ??後來，孫夏蓮一聽說一年學費五六千，馬上就甩臉色了，說女人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結婚嫁人，還揚言要是顧海成給她錢去上大學，她就跟他離婚。

  ??為了不讓父親夾在中間為難，她愣是沒要家裏一分錢。高考後的那個暑假，她咬牙，沒日沒夜地打工，才湊齊了開學的學費。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她通過大學幾年的刻苦學習，總算是找到了一份不錯的翻譯工作。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從單純地對翻譯機械的學習變成了熱愛，她是真的很喜歡翻譯這門工作，而不僅僅隻是一個謀生的工具。

  ??“哈哈！”程伯釗哈哈大笑起來，“老實說，你這也太實誠了。不過卻很實在，很接地氣。”

  ??“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啊。”顧雲憬並不覺得自己跟別人有什麽不一樣的。

  ??“老實講，我也聽一些明明身份尊貴，卻還說自己是普通人的。不過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你不是謙虛或者虛偽，而是你真的那樣覺得的人。”程伯釗活了半輩子，什麽形形色色的人他沒見過，可他卻覺得顧雲憬跟那些人都不太一樣。

  ??她的眼睛那麽真誠，讓人很自然地就相信她說的話。

  ??“哈哈，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就讓人覺得很實誠吧！”顧雲憬笑著回道。

  ??“不過說實話，你的回答讓我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會說，因為自己對翻譯這個行業很熱愛，所以才學的呢。”對於她的不按套路出牌，程伯釗感覺很欣喜。

  ??事實證明，他看上的這個女孩子完全沒看錯，她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抱歉，讓您失望了，我這個人其實挺俗的。”顧雲憬俏皮地吐了吐舌。

  ??程伯釗搖頭：“相反，我覺得很驚喜。”

  ??“那真是感謝您抬愛了。”顧雲憬被他誇得很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已經來這裏好一會兒了，而且他也得好好休息，於是又說：“那我就先走了，您躺下休息一下吧。”

  ??“好，耽誤你的時間了。”盡管程伯釗還想跟她多說會兒話，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再留她。

  ??“沒有，跟您聊天很有意思呢。”顧雲憬站起身，“那程先生，我就先走了，有機會我再來看您吧。”

  ??“好的。”程伯釗點頭，目送她離開。

  ??顧雲憬走出病房後，想到程伯釗的病情，不禁歎了口氣。

  ??“你們是怎麽做事的？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轉身經過一個拐角，顧雲憬就聽到一個嚴厲的聲音。

  ??抬頭望過去，她就看到不遠處，程皓天在訓斥兩個人。

  ??站在他對麵的兩個人似乎是什麽事情做得不好，此刻把頭埋得很低。

  ??程皓天本來還想再發火，可是眼角的餘光瞟到顧雲憬，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你們先下去。”他向對麵站著的兩個手下說道。語氣雖然還是很嚴肅，可是相對於剛才來說，已經好了很多。

  ??“是。”兩人整齊地應了一聲，向他鞠了一躬。

  ??看著他們離開，程皓天才朝顧雲憬走過來：“手下的幾個人辦事不力，給過很多次機會了，卻還是屢屢犯錯。”

  ??“嗬嗬。”顧雲憬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話，隻得尷尬地笑了一下。

  ??老實說，他訓斥人的樣子還挺嚇人的，跟她印象中那個溫文爾雅的形象有些不符。

  ??不過她又轉念一想，人在氣極的時候，倒也可能表現得很嚴肅的。

  ??“顧小姐你怎麽也在這裏呢？”程皓天又問。

  ??“我來這裏看我兩個朋友，剛好在樓下碰到您父親，就順便送他回病房了。”顧雲憬解釋。

  ??“真是麻煩你了，我父親挺喜歡你的，你能陪他聊天，他一定非常高興。”程皓天又說。

  ??“我也挺喜歡跟您父親聊天的，他是一個很受人尊敬的長輩。”顧雲憬一點都沒有誇張地說道。

  ??“顧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你時間允許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多來跟我父親聊聊天呢？我平時工作挺忙的，沒有太多時間來陪他。再加上你可能也知道，兩個大男人也沒有太多話題可以聊。至於酬勞方麵，我也不會虧待你的。”程皓天一副很誠懇的表情向她商量。

  ??“感謝程先生這麽信任我，其實我本來就打算有空的時候再來看望你父親的。至於酬勞就不必了，又不是什麽業務上的往來，談錢就太傷感情了。”顧雲憬客氣地推辭。

  ??“可是占用你的時間我就太過意不去了。”程皓天表現得很為難。

  ??“真的不用太跟我客氣了，我隻是順便而已。”顧雲憬擺擺手。

  ??“好吧，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謝謝你了。”程皓天終於妥協。

  ??“程先生你太客氣了，”想到剛才看到程伯釗吐血的事情，顧雲憬又說，“對了，我想請問一下，你知道你父親已經病到吐血的程度了嗎？”

  ??“嗯，”提起這件事情，程皓天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我早就知道了，醫生告訴我，我父親最多也就隻能撐兩個月了。”

  ??顧雲憬不可思議地捂住嘴：“怎麽會……”

  ??雖然她知道程伯釗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了，卻沒想到，他的生命隻剩下兩個月這麽短的時間……

  ??“我已經找了世界最頂尖的醫生，出來的結果還是一樣。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連我父親的病都沒辦法治好。”說到這裏，程皓天的眼眶濕潤了。

  ??“你別這麽說，你一定已經盡力了，隻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而已。”顧雲憬安慰他。

  ??她很能理解此刻他的心情，當時，父親走的時候，她也有過類似的無可奈何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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