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的話，大家都陷入沉默。

  ??“所以現在隻有斯年出麵才能穩定住局麵了嗎？”楊舒蘭問。

  ??“的確，”傅恒回道，“右翼勢力就是忌憚斯年在國內的威望，所以暫時才不敢輕舉妄動。雖然硬拚起來，我們的勝算更大，但那是下下策，直接受影響的，還是普通群眾。”

  ??“可斯年現在……”楊舒蘭難過地低頭捂住嘴。

  ??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一個護士走出來：“總統先生請傅老先生、傅議員、楊議員進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後走進去。

  ??顧雲憬站在門外，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裏麵幾人的表情都無一例外地格外凝重。

  ??“雲憬……”此時此刻，謝雯娜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女兒，現在任何語言對她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

  ??顧雲憬不想讓母親為她擔心，很想說自己沒事，可是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她卻沒辦法說出來。

  ??她的目光一直都定格在裏麵的那道身影身上，生怕自己一個轉身，他將會永遠離開她。

  ??……

  ??盡管大家都十分反對，但傅斯年還是堅持要開一個公開視頻會議，目的是想讓外界，特別是右翼勢力以為他目前身體無恙。

  ??顧雲憬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後極力反對，可最終卻還是沒有拗得過他。

  ??在錄製視頻之前，傅斯年讓醫生給他打了一支強心針，這樣可以讓他勉強支撐著坐十分鍾。

  ??“等一下！”眼看著他換上正裝，視頻會議馬上就要開始，顧雲憬卻忽然朝他走過去。

  ??“雲憬，我已經做好決定，你不用再勸我。”傅斯年以為她要勸自己，於是虛弱地向她說道。

  ??顧雲憬沉默地打開手裏的化妝包，從裏麵拿出幾樣化妝工具，然後就往傅斯年的臉上畫：“你的臉色這麽蒼白，誰會看不出來你身體有恙呢？交給我，我會把你捯飭得跟以前一樣帥氣逼人，哦，不對，是比以前更英俊不凡！”

  ??她的語氣很輕鬆俏皮，但傅斯年知道，她的內心早已淚流成河，因為他發現，她給他化妝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偽裝，可是這種小動作卻是再怎麽努力都掩飾不了的。

  ??“那就感謝夫人了！”看著近在咫尺給自己化妝的人，傅斯年說道。

  ??“我可不接受這種口頭上的廉價道謝。”顧雲憬嘟嘴回了一句。

  ??“那你要什麽感謝？”傅斯年摟住她的腰問。

  ??“這個我可得好好想想了，過兩天我再告訴你吧，到時候你可別耍賴啊。”

  ??聽到她說的話，傅斯年沉默了。

  ??兩天後……

  ??他都已經不在了……

  ??“怎麽，現在就想耍賴了？”沒聽到他的回答，顧雲憬停下手裏的動作，朝他看過去。

  ??傅斯年寵溺地看向她：“是，我怕你把我掏空了。”

  ??“總統先生可真會開玩笑，你什麽大風大浪沒見識過啊，還怕我不成？”顧雲憬說完這句，然後放下手裏的東西，將鏡子遞給麵前的人：“大功告成！來看看我的成果，有沒有覺得自己比以前更帥了？”

  ??“嗯，技術一流。”傅斯年很配合地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然後評價。

  ??“總統先生，可以開始了。”調適設備的人走過來，向他說道。

  ??“好。”傅斯年微頷了下首。

  ??顧雲憬又給他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不要勉強自己，如果覺得吃力，一定要說，知道嗎？”

  ??“知道了，管家婆。”傅斯年抬手，習慣性地想要捏一下她粉嫩的小臉，這才意識到她穿著隔離服。

  ??有些失落地收回自己的手，他進入工作狀態。

  ??顧雲憬退到角落裏，視線一直定格在他的上。看了一旁時刻準備上前搶救的醫護團隊，她大腦的一根弦繃得緊緊的。

  ??傅斯年跟平常一樣主持著會議，即使隻是隨便往那一坐，便自帶一股讓人臣服的氣勢。

  ??他把自己偽裝得很好，要不是知道內情的人，真的會以為他現在還好好的，根本不存在生病這一說，更不要說是NMV這種可怕的病毒了。

  ??雖然隻是二十分鍾的視頻短會，但對於整個房間內的人來說，都感覺過得異常地漫長和煎熬。大家心裏都為傅斯年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會在中途就體力不支倒下或者突發其它狀況。

  ??隨著他最後一個尾音的落下，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嘔——！”傅斯年突然噴出一口血，緊接著，整個人便失去重心，往地上倒去。

  ??剛才，他已經強撐著透支了身體太多的力氣，這一刻，他再也支撐不住了。

  ??“斯年！”顧雲憬驚呼一聲，人早已跑過去，把他扶住了。

  ??“我沒事，隻是有點累了而已。”傅斯年吃力地向她扯起一抹笑。

  ??“我知道，你不要再說話了。”顧雲憬顫抖著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

  ??這時，徐勇楠領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閣下，蔡律師來了。”

  ??“好，”傅斯年應了一聲，然後看向身邊的人，“我這裏還有一點事情需要處理，你能給我熬點粥嗎？我想喝粥了。”

  ??顧雲憬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兩人，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總統先生，遺囑我已經按您的要求立好了，您確定您要將您名下所有的不動產和動產全都留給您的妻子，也就是顧雲憬女士嗎？”律師最後一遍向他求證。

  ??“是。”傅斯年拿過遺囑，有些費力地把內容看了一遍。

  ??一旁，徐勇楠默契地給他遞上簽字筆。

  ??傅斯年在遺囑的簽名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遞回給律師：“現在可以拿去公證了。”

  ??徐勇楠靜默地立在一旁，這個從來都沒有流過淚的男人，此刻卻哭成了淚人。

  ??“徐秘書長，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我的脾氣向來不好，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受了很多委屈，我跟你說一聲抱歉。”傅斯年看向這個共事多年的人，誠摯地說道。

  ??“閣下，您千萬別這麽說！”徐勇楠聽他這麽說，心裏就更加難受了，“能為您做事，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

  ??顧雲憬為傅斯年準備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這是什麽？”傅斯年走過來，看著她問道。

  ??或許是回光返照，他的精神看起來很好，而且還破天荒地可以下地了。

  ??“看不出來嗎？燭光晚餐啊！”顧雲憬將最後一支蠟燭點燃，然後走過去，挽起他的胳膊，“以前都是你給我準備浪漫和驚喜，現在該輪到我為你做一次啦！”

  ??“無須再準備，你就是我一輩子的浪漫和驚喜。”傅斯年深情地看向她。

  ??“這情話我給打九十九分，扣掉的一分是不希望你太驕傲，以後再接再厲。”顧雲憬強忍著淚意說道。

  ??傅斯年笑了一下：“那還請夫人下次給我打滿分。”

  ??“那得看你的具體表現了。”顧雲憬俏皮地說道。

  ??傅斯年笑著，拉開一張椅子：“夫人，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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