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見她不老實，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而後在她撇嘴前，把人抱進了懷裏。

  小家夥一進娘親軟乎乎香噴噴的懷裏，就忘了委屈，又伸手抓撓娘親垂下來的頭發，咿咿呀呀的玩的不亦樂乎。

  林秀秀見她不鬧騰了，這才看向侯叔笑道：“眼下咱們能有這份盈利，隻是因為咱占了冬季沒人會大規模種菜的先機。若是等天暖和後，這份優勢可就沒有了。”

  “不說桃溪村附近那些村子鄉鎮，現在已經完全有了種地種菜的條件。雖說他們單戶種的菜地麵積不大，可幾個村子相加，產量未必會比咱們莊子上小。”

  “再說那些還在觀望的村莊地方，衙門遲早會把治理田地的方法跟化肥農藥普及過去，到時候他們最先種的除了口糧之外，恐怕就是各種瓜果蔬菜了。”

  那些隨後種出的青菜，定價會更低。而且，她們更適合在縣鎮跟集市上擺攤叫賣。

  到那個時候，哪怕是跟她有合作有往來的飯館酒樓，未必還會繼續舍近求遠的高成本來莊子上收菜。

  雖說前世講究規模化集約化種地，能降低成本，但那是基於機械化種植的基礎上說的。

  像如今這般，種地無論是耕地還是下種，或是灌溉收割，全要靠人工的年代，大規模種地必然要比小範圍家庭式種地成本高的多。

  如此一來，她的優勢除了能想辦法讓青菜長勢更好，根葉肥美之外，就沒其他可以提說的了。

  所以，林秀秀心裏明白，上百畝地全部用於種菜的事情，在青黃不接的季節過去後，就不能再繼續了。

  她這麽一說，侯叔就明白過來了。

  他以前也是底層討生活的，哪能不明白這些事情。

  當初他還靠著一手殺豬活計謀生活的時候，沒少從附近村子農家院裏買菜。有時候，一文錢買上一大把菜，夠他自個吃上兩三日的。

  這麽一想，他就有些遺憾了，“是我想岔了，還想著東家是尋找了個長長久久掙錢的法子呢。”

  “你也是為著莊子好，不過咱們手裏有田地，還愁沒有長久掙錢的營生？”

  侯叔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

  東家手裏有田地，而夫人又有許多生財的本領，怎麽說莊子上的日子往後都隻能是紅紅火火的。

  “對了夫人，還有一件事，陶大幾人剛捎信兒來，問要不要把豬圈裏養了一年的豬宰殺了。村裏好幾戶人家，都過去打問，咱們遂心園什麽時候請殺豬匠去呢。”

  這年頭從進了臘月開始，農家人就都開始講究熱鬧跟湊團了。

  尤其是村裏還有吃殺豬飯的講究，所以許多人家，都會湊到一天一起殺豬，然後你家一條肉，我家一個肘子的湊上一大鍋殺豬菜。

  都是足了油水兒跟豬肉的，所以但凡去吃的人，就沒不盡興的。

  今年雖然因著趙家那些個糟心事兒，使得韓毅跟林秀秀一家搬離了桃溪村。但是在大夥兒心裏，可都念著他們呢。

  再說了，村裏還有韓家的宅院，還有機房跟園子，誰也不會覺得，他們這一搬走就真跟桃溪村老死不相往來了。

  林秀秀想了想，眼下宰殺了豬，倒是能趕得上壓豬頭肉跟做丸子熏臘腸。

  若是再耽擱一些日子，真到了年底下，倒是沒時間擺弄了。

  想了想，她說道：“那就後天吧，趕明你安置一下家裏的活兒，一道回一趟村裏。”

  桃溪村上下得了信，知道林秀秀會回來後，可是熱鬧了一番。

  倒不是有什麽動靜，而是大夥兒再串門嘮嗑的時候，總會提上一句，說得虧當初咬著牙跟林秀秀一道養了豬。這年頭上，一家子都能敞開了吃頓肉了。

  就是跟著養雞鴨的人家，眼下雖然沒有養豬的那般樂嗬，卻也覺得知足。畢竟，不說日日能殺隻雞鴨解饞吧，到了大年上總能添個葷腥的。

  王氏那裏則是自林秀秀一家離開後，心裏就徹底後悔了。

  現在看著日日不成興爛泥一般的兒子，又聽多了外人各種旁敲側擊的話，她心裏真是比吃了黃連還苦呢。

  聽村裏人提起打聽韓家什麽時候回來殺豬的事情時，腰上頂著裝滿髒衣裳的木盆，一臉麻木的她，心裏五味雜陳。

  說實話，要是秀秀沒有跟自個離心，如今那些打問的鄉親怕日日得到她門上串門子說熱鬧話。

  可惜，她一步錯步步錯，為著兒子一點點把秀秀逼開。

  實際上，身為婦人，且還是曾經因著生不出兒子而被公婆跟大嫂擠兌的婦人。她哪裏不明白，自個逼著秀秀為兒子讓出這個讓出那個，會讓她在婆家為難啊。

  隻能說，在她心裏，天平一直是傾向兒子的。且在日複一日旁人的恭維聲，跟兒子一次次的提及韓家那些光景本該是她家的時候，她心裏也生了不甘跟貪念。

  王氏一想到當時，她竟有那種“就算舍了那幾間作坊能怎樣，反正原也是她家的產業，如今用來救兒子是天經地義”的念頭時，她就覺得自己真真是鬼迷心竅了。

  可是這些現在還有意義嗎？自然是沒有了。

  她再沒臉提及秀秀是她的閨女，更沒臉同人討論，秀秀如何孝順又給她置辦了什麽，給她送了什麽......

  王氏歎了口氣，灰頭土臉的低著頭，打人群後頭挪著步子往回走。

  就好像，剛剛懊悔的心裏發疼的人，不是她一般。

  現在諾達的家裏，本該是村裏最為體麵的院子裏，處處狼藉。再不見當初林秀秀還在的時候，歸置的整齊幹淨。

  不是王氏不想收拾，隻是架不住她那兒子現在性情越發孤僻陰晴不定。

  自打那次被衙門當場戳破，為了騙得林秀秀的銀子，他夥同外人自導自演苦肉計之後，村裏人跟附近的人全都把他當笑話看了。

  就是王氏都跟著沒少被指指點點，但王氏總歸是有些年紀了，除了在包庇兒子的事兒上犯過混，實際上算是村裏的老好人。所以，大夥兒嘀咕一段時間後，見著她一副狼狽模樣，倒沒忍心再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