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繞著院子，一圈一圈的散步。

  ??練武場和鎮國侯府的後門離的很近。

  ??慕雲喬喬裝打扮了一下，易容成另外一張臉，抱著一壇子酒，就來到了後門處，握著門環，一下一下的扣響。

  ??黎明前夕，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門環的響聲，很快就被慕如海聽到了。

  ??他有些詫異。

  ??鎮國侯府自從變成人人奚落嘲諷的過街老鼠後，他們家裏人出門都是從後門走的，莫不是那四個孩子一大早就出門買衣服，現在回來了？

  ??可這個時間，應該沒有店鋪營業。

  ??他一邊琢磨著，一邊走上前去。

  ??打開門的那一刻，看到的，卻是一張極為陌生的臉，這讓慕如海更加詫異了，卻也客氣的問道：“這位小兄弟，請問您是？”

  ??慕雲喬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麵孔，聽到這一番客客氣氣的話，不由得鼻子有些發酸。

  ??雖然她是故意易容的，卻也無法忍受這種“爹娘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感觸，任憑是誰，也不願意對最熟悉的人，做自我介紹吧。

  ??她忍住內心深處強烈的波動。

  ??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如海後，膝蓋一彎，重重跪在了地上。

  ??爹。

  ??“鎮國侯大人。”

  ??她雙手托舉起那一壇子靈果酒，遞給慕如海：“小的早年受鎮國侯大恩，感激不盡，今日無以為報，特意將自家釀製的果酒拿來，獻給鎮國侯大人，還望鎮國侯大人能夠收下小的這份心意。”

  ??慕如海被慕雲喬這舉動給嚇到了。

  ??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這兩天是怎麽了？

  ??昨天半夜來了四個報恩的，今天一大早的又來了一個。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

  ??但是這兩日來，還是讓這些年來寒透了的心有了些許回暖，讓慕如海越發的覺得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都無怨無悔。

  ??“來，孩子，起來。”慕如海伸出手扶起慕雲喬。

  ??慕雲喬卻跪在地上不動。

  ??那雙極為漂亮的眸子澄澈見底，此刻雪白的眼梢漸漸浮起一抹淺紅，看得慕如海沒由來的一陣揪心，：“孩子？”

  ??“請鎮國侯大人收下！”

  ??慕雲喬雙手托著靈果酒，往前送了送。

  ??老周正好也察覺到動靜，走過來了。

  ??一過來，正看到跪在慕如海跟前的慕雲喬，嚇了一跳：“哎呦，這孩子，這地上多硌得慌啊，快起來快起來，有什麽話好好說，我們府上能幫襯的，定竭盡所能。”

  ??府上雖然沒落了。

  ??但是駐紮在這一家子心中那為國為民，樂善好施的心，卻仍然屹立不倒。

  ??慕如海歎了口氣，伸出雙手把靈果酒接了過去，遞給老周，隨後伸出手來想要把慕雲喬扶起來：“孩子，快起來。”

  ??慕雲喬微微點頭。

  ??順勢兩隻手抓住了慕如海的手腕，借力站起來。

  ??指尖貼附在脈搏之上，沒過多久，慕如海的身體狀況便已經了然於心。

  ??慕雲喬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手，深深看了眼慕如海：“老侯爺，要注意身體，在下就不便多逗留了，告辭。”

  ??她拱了拱手。

  ??不顧慕如海還想要說什麽，轉身就走。

  ??她怕再留下去，就繃不住了。

  ??老周和慕如海抱著一壇子酒，站在小小的後門裏麵，看著慕雲喬遠去的背影，默默地麵麵相覷了一眼，老周低下頭無奈的笑了笑。

  ??他看向慕如海，道：“雖然說這些年發生的一切，讓我們寒透了心，但是畢竟曾經征戰四方，也從敵人的長槍下救了不少的人，知道有人哪怕在遠方仍然感激著我們，知道我們的行為讓多少人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我還是挺欣慰的。”

  ??“我從不後悔，曾經付出過的一切。”慕如海聲音鏗鏘有力，提及過往征戰的日子，眼底都有光芒浮現著。

  ??隨後，他又歎了口氣。

  ??“可惜啊，現在隻能躲在這鎮國侯府中混日子了。”

  ??他關上後門，和老周一同走進了府中。

  ??老周沒有再說什麽，畢竟那都過去了，現在的他們光芒不再，反而因為慕如海失去了靈力成為廢人，而變得人人不齒。

  ??說起來，也挺可笑的。

  ??“不過，老周啊。”慕如海回頭看了一眼，哪怕是隔著厚重的門，仍然好似看到了剛才那個少年的背影一般：“你有沒有感覺，剛才那孩子，有點熟悉？”

  ??老周蹙了蹙眉。

  ??想了半天，也沒感覺出來：“沒有啊。”

  ??慕如海自嘲的笑了笑：“我總覺得她那雙眼睛很像喬喬，如果當年的喬喬不那麽呆滯，興許也和那少年的眼睛一樣好看。”

  ??“哈哈哈，咱們喬喬容顏無雙，就算是雙眼看起來無神，那樣一對眼睛也不是尋常人比得過的。”老周抱著酒壇子，放到了練武場旁邊一張小桌子上。

  ??隨後，又回房拿了兩個酒杯。

  ??而且，還拿了一根銀筷子，探進了酒壇子裏。

  ??做這個舉動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目光中，皆是苦澀，卻誰也沒說什麽。

  ??他們彼此都懂得。

  ??不是他們想要以惡毒之心揣測別人，而是這樣的事情之前真的發生過，並且，那個送來有毒食物的，就是皇都城的百姓。

  ??筷子拿出來了，並無異色。

  ??老周才重新展開笑顏。

  ??“老爺，自從六年前……咱們都很久沒碰過酒了，今天有這麽個小少年送酒過來，不如你我二人對飲一番，如何啊？”

  ??慕如海看了眼老周，大笑了一聲：“好！”

  ??兩個人都豪邁的坐在桌旁，老周倒了兩大碗酒，遞給了慕如海一碗，兩碗相碰，多年的老友目光交匯了一瞬，仰起頭一飲而盡。

  ??陳年佳釀的香氣。

  ??靈果酒的靈氣。

  ??還有一點點天極泉的甘甜滋味。

  ??種種匯聚在一起，入口的那一刻，便仿佛有無盡的清涼氣息洗滌著奇經八脈，靈力，充沛了渾身的經脈。

  ??但是慕如海的靈力，很快就散了。

  ??老周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過的力量充足，精神充沛。

  ??兩個人感受到了這一切，動作都是紛紛一頓，瞠目結舌的看向了對方，緊接著，目光愕然的盯著麵前散發著氣息的這一壇子酒。

  ??停頓了幾秒後……

  ??老周嚇壞了，騰地一下站起來，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拿著蓋子就把酒壇子蓋住了，還心疼的看著空氣：“哎呦，剛才不知道散出去多少靈氣！”

  ??慕如海一陣失笑。

  ??兩個人都在震驚當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老周啊，這酒……”

  ??老周點了點頭：“是靈果酒。”

  ??老周從小跟著慕如海，兩人曾經一起上過戰場，一起立過功，陛下也賞賜過稀有罕見的靈果酒給他們，他們和眾將士一同喝了個痛快。

  ??靈果酒的滋味，再熟悉不過了。

  ??卻沒想到，在沒落的今天，居然還能喝到靈果酒。

  ??而且似乎，比陛下賞賜的還要好。

  ??“剛才那個少年，到底是什麽來頭？”老周擰著眉頭詫異了半天，卻什麽也猜不出來。

  ??慕如海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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