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六年
作者:夜萱      更新:2021-07-26 03:34      字數:2462
  這不是狗咬呂洞賓麽?

  ??季非凡在一旁看著,氣不打一處來,可終究卻還是什麽都沒說,隻當吳丹丹是在發泄,而看在她以前沒少幫自己的份兒上,這一次,自己就不跟她一般見識。

  ??可吳丹丹罵著罵著,不知怎麽就哭了起來,抱著季非凡又是道歉又是埋怨,最後,自然是千恩萬謝,而又羞愧難當的收下了錢。

  ??能圓滿收場的事就是好事。

  ??季非凡一直這麽認為。

  ??可是,也就是通過這一次,季非凡才終於發現,吳丹丹這個人究竟有多麽的愛虛張聲勢,就像是餐桌上的螃蟹,哪怕早就已經熟透,卻依舊要披著一副堅硬的殼。

  ??“那他怎麽說?”季非凡沒戳穿吳丹丹,隻是裝作不經意般的問道。

  ??倒是吳丹丹自己不打自招:“他什麽也沒說,隻是一直聽著我罵,看著我哭,然後,等我平靜下來之後,問了我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你還好嗎’?第二個問題,是‘如果我今天不來找你,那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還好嗎?

  ??如果我今天不來找你,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兩個要多偶像劇有多偶像劇的問題,隻怕哪個女孩子聽了都會承受不住,都會像偶像劇中的女主角那樣,撲到他的懷裏哭的稀裏嘩啦。

  ??可是吳丹丹卻沒有哭,就算是哭,也一定是被曲錦坤嚇哭的。曲錦坤一路跟著她來到這裏,又莫名其妙的幫她擋住了那麽多的侮辱和謾罵,吳丹丹雖然感激,卻怎麽也不可能不去懷疑。那麽現在,她又哪兒還敢在他麵前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脆弱?她生怕被他誤會什麽,或者說,他已經誤會了什麽。

  ??那麽既然是這樣,自己或許應該跟他解釋些什麽,或許應該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不要再自己身上白費時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他所想要的那種人。

  ??可是,他自己都還沒有開口,會不會隻是自己想的太多?會不會他隻是因為把自己當成恩人或者是很重要的朋友才會本能的關心?會不會是自己缺愛太久,以至於得了被愛妄想症?而如果一切都隻是一場誤會,那麽自己這樣貿然的說出口,會不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徹底變了味兒呢?

  ??可吳丹丹還在糾結,曲錦坤卻已經直截了當的說出口:“吳丹丹,我喜歡你。”

  ??不是“吳姐姐”、不是“丹丹姐”,而是連名帶姓的“吳丹丹”,這三個字,表達了他所有的決心。

  ??原來,吳丹丹今天想著離家出走,又在這裏吞吞吐吐了這麽久,都隻是因為這件事。

  ??季非凡早就猜到了原因,可當聽著吳丹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微微有些驚訝:“那你怎麽說?”

  ??“我能怎麽說?非凡,他今年隻有十八歲,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麵對的究竟是什麽。他比我小了六歲,這六歲基本可以等同於是全部的人生,你想想,在我上小學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在我高考都結束了的時候,他還沒有從小學畢業;而現在,我已經把人生大部分的挫折都經曆了,而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非凡,你想想,在你十八歲的時候,你真的知道你自己想要做什麽、知道你自己喜歡什麽嗎?對那個時候的你而言最重要的東西,現在又在哪裏?而對現在的你來講那個最重要的人,六年前你又認識麽?六年足以改變一切,非凡,我的第一次婚姻已經足夠不幸,所以,我賭不起第二次了。”

  ??吳丹丹搖了搖頭,低頭看著手中盛著聖代的塑料杯。說了這麽久的話,冰激淩都已經化成了奶油湯,間或有幾滴草莓果醬夾雜在裏麵,拉出紅色的絲線,不管怎麽攪拌,都還是化不開。

  ??“但是他說,他不在乎。”季非凡剛要接話,吳丹丹卻又再次開了口,就好像她根本就沒有在等季非凡的回應,而是在她的腦海中自有兩個小人,早就已經打的不可開交:“他說,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麽,他說他雖然年紀小,可是他認準了一件事就會堅持到底,就像遊泳,也像我。”

  ??“那你怎麽說?”季非凡迅速的開口接道,可話音剛落,便從吳丹丹的眼睛裏,捕捉到了一絲帶了點責備的詫異。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就在剛剛,她也問了同樣的問題。說不定現在,吳丹丹已經在心裏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認真聽她講話,又或者是在什麽時候,就變成了一個複讀機。

  ??可是,她卻真的很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就像遊泳,也像你。

  ??季非凡忽然想起來,溫承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我會牢牢握緊我喜歡的東西,不管是演戲,還是你”,可是現在,演戲依舊被他牢牢的握在手裏,但是對於她,他的確已經是不怎麽珍惜了。

  ??或許,倒也不是想著要丟棄,隻是變成了一個不那麽重要的存在。

  ??就像是前幾年,網上特別流行什麽“兔子毛做成的兔子”鑰匙鏈的時候,季非凡也曾經咬咬牙買了一個,花了好幾百塊,喜歡的不得了也寶貝的不得了,恨不得每天睡覺都要抱著,任何人在伸手摸之前,都必須要淨手焚香。可是現在,這隻白兔子卻早就已經變成了黑兔子,油滑的皮毛上沾滿了汗漬,再也不配被她捧在手心,而是每次回到家,就隨手扔在鞋架上。

  ??雖然,它也還依舊盡職盡責的,替她看管著那串鑰匙。

  ??“我還能怎麽說?我無非隻是盡力讓他知道,夢想和愛情,其實是不一樣的罷了。”吳丹丹撇了撇嘴,說出了和季非凡內心所想的一樣的答案:“但是他卻反問我說,我不是他,怎麽能知道他眼中的夢想和愛情都是什麽樣?我不是他,怎麽能確定他就還沒有成熟?我不是他,怎麽能一口咬定他就不會把他現在所追求的一切堅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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