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結果？你們都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我哪裏還會有什麽處理結果？不過，之前的負麵新聞已經散出去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公司要忙著替司馬導演那邊挽回損失，估計即便是澄清，力度也不會太大，溫承的通告，應該還是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但是，我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相反，我倒是希望通過這次事件，能讓你長點記性，知道怎麽才能在這個圈子裏，做一個合格的藝人。”

  ??霍尨頓說罷，朝著大門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溫承他們可以離開了。溫承倒是也沒跟霍尨頓客氣，一言不發，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一張臉上寫滿了“我也不稀罕搭理你”的不屑。

  ??不管受到什麽委屈，也不管誰對誰錯，看起來，的確是有點沒禮貌。

  ??霍尨頓卻依舊隻是意料之中般的笑笑，似乎對這一幕早就習以為常。反正在他眼中，溫承不過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若是哪天，他忽然明白了“人情世故”這四個字要怎麽寫，那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季非凡覺得胸口有點堵，這兩個人每次見麵，都是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她夾在其中，難免稀裏糊塗的，就跟著受傷了。

  ??隻是她的反應太慢，竟直到今天才察覺。

  ??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外麵竟飄起了小雪。每年的第一場雪，似乎都是這樣冷冷清清的，像是細小的顆粒，又像是洋洋灑灑的粉末。這樣的雪不會黏在地上，反倒是被風一吹，便貼著地麵翻滾起來，如嫋嫋的煙霧一般，忽遠忽近，似是而非。

  ??這場雪比往年早了許多，早得讓季非凡猝不及防，身上那件領口寬袖子短的呢子大衣根本不足以禦寒，冷風似乎純心想看她出洋相，卷起雪花一股腦兒的往脖子裏鑽。

  ??“冷麽？”溫承輕聲問道。

  ??“不冷。”季非凡快速的搖頭，幾乎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可直到她結束了搖擺的動作，重新目視前方，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卻不知道究竟為什麽要這麽說——她明明冷的要死，可話說出口，卻變成了“不冷”，真是不夠坦誠。

  ??溫承卻似乎察覺到了季非凡的心不在焉，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冷的手：“還在緊張麽？別擔心了，已經沒事了。雖然名氣會受到一些影響，可好在沒有產生更嚴重的後果，剩下的時間，我們安心等待大家把這件事忘掉就好。還是……”

  ??“還是你在擔心那個蘇宥辰？”溫承頓了頓，聲音也生硬幾分。

  ??“嗯。”季非凡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溫承語氣裏的芥蒂，應的十分坦誠：“溫承，或許我不說，你應該也已經猜到了吧？其實在事情發生之後，我還是去求了季永剛和霍尨頓，可是他們都說沒有辦法，除非奇跡出現，丟失的劇本失而複得。所以我一直以為我們已經沒救了，我以為我的擔心都是白擔心，緊張都是白緊張，因為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聽天由命。所以我認命了，接下來的那幾天我都呆在家裏，和你呆在一起，我每天都做了什麽，不會有人比你更清楚。”

  ??“溫承，你相信我麽？蘇宥辰今天說的那些話，真的不是我跟他商量好的！霍尨頓說的那些找替罪羊之類的話，我也根本就想不到。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忍不住擔心他，我多希望他是真的和我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借此機會敲我竹杠，也不願意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虧欠了他一些什麽。”

  ??“非凡，別想了。”溫承輕輕攬住季非凡的肩膀：“你把這件事告訴了季董，季董看在你的麵子上，也一定會幫我想辦法。還有霍尨頓，這件事情根本就是霍尨頓安排的也說不定。像霍尨頓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肯定知道犧牲一個別家公司的小歌手和犧牲自己公司的藝人，究竟哪個更合算。不然你想想，以霍尨頓那種錙銖必較的性格，他會輕易放過蘇宥辰麽？依我看，這件事情……”

  ??溫承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似乎有幾千種猜測，又有幾萬種理由，可季非凡卻統統聽不進去，她所有的思緒，都斷在溫承長篇大論中的“犧牲”這個詞上，真的像是一個在戰場人被人砍下了腦袋的俘虜，有心卻無力。

  ??她遠遠達不到犧牲這樣的高度，隻是一個肩不能擔、手不能提，隻能像案板上的鹹魚一樣等待別人解救的俘虜。

  ??她的運氣不錯，真的有人把她送回了水裏，可救下她的那個人，卻恐怕會永遠失去遨遊的機會。

  ??他的確是一個犧牲者，卻是她這輩子都該感激、這輩子都該念念不忘的犧牲者。即便是有朝一日還是會被時光磨的記不清樣子，也不該在化險為夷的第一時間，就在心裏沾沾自喜的掂量自己的價值，然後笑嘻嘻的判斷著他的犧牲究竟有多麽的“合算”。

  ??沒有人活該被犧牲，不管是大人物，還是無名小卒。

  ??“非凡，非凡？你怎麽了？”見季非凡許久沒有回應，溫承輕聲喚道：“問你呢？等下想吃什麽？西餐？還是海鮮？”

  ??“溫承，我忽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季非凡抿了抿嘴，想到自己在溫承麵前好像從來都沒有什麽隱私，便又補充道：“是季永剛，我忽然想起，我上次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答應過我會幫忙。我想，可能真的是他安排的吧。可是我們的關係你也知道，我想買點東西回去看看他，我不想再欠他更多了。”

  ??“嗯，說的也是，你去吧。”溫承點了點頭，不知道是真的沒懷疑，還是假裝不懷疑。

  ??“那我們明天一起吃飯？”想到把溫承晾在了一邊，季非凡心裏又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好，反正我們天天都在一起，想吃飯，什麽時候都可以。”溫承笑了笑：“那我幫你打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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