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凡坐的離霍尨頓遠遠的。

  ??“你緊張什麽？我會吃了你麽？”季非凡的態度讓霍尨頓很不痛快，卻也懶得跟一個未經世事的小丫頭一般見識，索性開門見山道：“剛剛李導說的那個劉欣彤，你認識？”

  ??“不認識，隻是在片場見過。”季非凡實話實說：“隻在第一天的時候，跟她的助理打過一次招呼。”

  ??“隻有這一次？”

  ??“對，怎麽了？”

  ??“沒什麽。”霍尨頓搖搖頭：“還有溫承向公司申請要你做經紀人的事，季董的意思是，還是希望你以學業為主。”

  ??“霍總，我已經大四了，學校和老師都在想方設法的攆我們出去實習，積累社會經驗，工作單位卻反倒要我們以學業為主，這實在有點本末倒置。更何況，貴公司也沒有必須是大學畢業生才能錄用這樣的規矩吧？”季非凡沉下臉，剛剛的緊張不知什麽時候一掃而光。

  ??“季小姐，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季董……”

  ??“霍總認可我的能力，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而且，我是溫承的經紀人，溫承才是我真正意義上的老板，我也並不希望閑雜人等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不過如果霍總非要認為我的畢業證是我工作的阻礙的話，那也沒關係，我換一家公司簽約就好。”

  ??“哪裏的話。”霍尨頓極不自然的笑笑：“季小姐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去我辦公室簽約可好？”

  ??“當然。”

  ??季非凡走出霍尨頓的辦公室，將手中的合同折成四折，隨手丟進隨身背著的帆布包裏。樓下，溫承已經等了好一會兒，見季非凡終於從樓內走出來，連忙下車迎了上去：“你怎麽了？霍尨頓跟你說什麽說了這麽久？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裏的，我下來之後越想越後怕，霍尨頓他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沒有。”季非凡搖了搖頭，從包裏拿出那份合同，在溫承眼前晃了晃：“我簽約了，我現在成為你正式的經紀人了。”

  ??“真的？那太好了！”

  ??“是啊。”季非凡笑了笑，樣子看起來牽強而憂傷。

  ??“你怎麽了非凡？這不是咱們盼了好久的事麽？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你應該開心才對。”

  ??“是啊，我是很開心。”

  ??溫承攔住季非凡的肩，將她推到後視鏡前：“你看看你，哪裏有一點開心的樣子？非凡，你告訴我怎麽了？”

  ??“我……”季非凡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沒關係，你說什麽都可以。”溫承依舊是溫文的笑：“我說過，今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的，所以，你的不開心，我也希望能幫你分擔。當然，我並不是在強迫你，或者想要窺探你什麽秘密，我隻是想著，你說出來，應該就會好受一點。”

  ??溫承說著，拉開車門示意季非凡上車。季非凡按著裙子坐進去，微微揚著頭，看著靠在車旁的溫承，他依舊不愛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很淺，卻讓季非凡莫名的感到安心。

  ??這樣的感覺，似乎已經消失很久很久了。

  ??“這個故事有點長。”

  ??“沒關係，我剛好也有很長的時間，慢慢聽這個故事。”溫承關上車門，又繞到另一側上了車，卻不著急發動車子，隻側著頭，半眯著眼睛，看著季非凡。

  ??可是這個故事要怎麽說，又從哪兒說起呢？從他開始打媽媽說起？從那場車禍說起？還是從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說起？

  ??最終，季非凡隻是抿了抿嘴：“溫承，你有過那種感覺麽？你越是想擺脫什麽，越是擺脫不掉。我明明已經那麽努力，可是不管我做的多好，他們都還是隻會說‘看，這就是季永剛的女兒，她一定是仗著自己有個好爹，才有今天的成就’。”

  ??“溫承，我想做自己，我隻想做我自己。可是為什麽我在所有人眼裏，都是季永剛的女兒？大家因為我是季永剛的女兒而接近我、跟我交朋友；考試的時候，老師和評委因為我是季永剛的女兒而給我好名次；就連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這紙合約，恐怕也隻是因為我是季永剛的女兒，才能讓霍尨頓心甘情願的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

  ??“當然不是，非凡。”溫承卻無所謂的笑了：“你別忘了，讓你做我經紀人的，是我，而不是霍尨頓。而我之所以讓你做我的經紀人，也不是因為你是季永剛的女兒，是因為你，讓我變成了現在的溫承。”

  ??“還記得在動物園，你拉著我去報名的時候麽？那個時候，我可不知道你是什麽季永剛的女兒，我隻知道你是季非凡，是能輕易就看穿我情緒的季非凡；是鼓勵我堅持夢想的季非凡；是帶我從那個臭氣熏天的動物園走出來的季非凡。所以，你拿到這紙合約，不是因為季永剛，而是因為你自己。”

  ??“真的麽？”季非凡微微發愣，眼前忽然就氳起一片不明不白的水霧。

  ??“當然是真的。”溫承伸手抹了抹季非凡的眼角：“非凡，我在不能演戲的那段時間，也一直在告訴自己，我沒有希望的，可是現在，我不會再這麽想了，我希望你也一樣。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看到的，都會是季非凡。”

  ??“謝謝你，溫承，謝謝。”季非凡終於笑了。她還是說不出那些感人肺腑的漂亮話，可她知道，溫承一定明白，他今天說的那些話，對自己有多重要。

  ??“謝我做什麽？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答應我一件事好了。”溫承忽然收斂了笑容，一張臉上寫滿了陰險。

  ??“什麽？”

  ??“從今天晚上開始，陪我對台詞。”溫承說著，輕輕擰動鑰匙，發動車子。

  ??“好吧好吧，誰讓我拿人手短。”季非凡撇撇嘴，忽然就有點懷疑，溫承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一開始就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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