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過去？”

  問話的人穿著黑色西裝，但紐扣沒有扣上，露出裏麵的白色襯衫也爬滿了皺紋。

  配合上他稀拉的絡腮胡，完全無法穿出西裝的端正。

  “結果已經注定。”

  說話的人一頭藍發，發絲的邊邊角角打理得一絲不苟，身後垂落的長發末端，係著精致的墜飾。

  他身穿不知源於何種文化的製服，但整體看來顯得端莊優雅。

  “你是指？”

  “八十三號必勝。”

  “他寂寂無名，你怎麽知道？”

  兩人一問一答，旁邊的人靜靜地聽著。

  “這其中的原因有兩個。”

  “其一，在未達到瓶頸之前，以組織的資源，使徒可以有一個實力快速上升期。過了這個上升期，可以說，有宙幣都花不出去，進入世界內學習也難以得到實力提升，大多數使徒會選擇，玩。那時候，使徒就會在組織分部留下他們的痕跡。所以，在滿足進入百人名單的條件還寂寂無名的，才是真正深不可測的。他們在實力上升期就進入了百人名單。”

  “其二，縱使實力達到瓶頸，也可以進行知識的累積以擴充底蘊，知識就力量這句話不是說著玩的。隨著層次的提高，知識的量也以幾何倍數疊加，學習必然伴隨著長時間的孤獨，長久的孤獨會產生及寂寞，迫使他們在社會尋求慰藉，但使徒，已經不可能融入世界內的社會了，甚至極端的，連文化有無法認同。隻有在組織，在同類之間，才找得到慰藉。可我認為，連孤獨都忍受不了的人，不會是一個強者。而百人名單中的人，他們的實力無不是靠著數十上百年的修煉得來。所以，名單中，越是寂寂無名的，可能越強大。”

  “以上兩點原因，無論八十三號符合哪一點，都不是拳元烈可以比擬的。”

  “我覺得第二點沒什麽呀，帶幾個朋友進入世界就好了，就像我們。”

  聞言，這位表情一層不變的人搖搖頭：“組織的社會，是一個畸形的社會，每天都有數之不盡的人死去，每天都有數之不盡的人成為使徒，在這幾乎永恒的源海之中，組織卻以超乎想象的快節奏輪回。幾乎每年就有一批新的一級權限誕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好了，有人話直接說。”

  “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意味著，從成為使徒開始，我們就一無所有，但，那時也是我們最容易擁有的時刻。朋友，這是我們唯一能擁有的，卻是在這個社會最容易失去的。以至於失去，成為了常態，以至於，個人與社會剝離。”

  “這似乎與你之前說的在組織尋找慰藉有衝突。”

  “不，並沒有，朋友，甚至以此發展出的親情得到歸宿與將組織當成一個發泄壓抑的場所並不衝突。”

  “那他……”

  “他的背影，太孤單了。”

  “這麽一看，好像真是。”西裝男凝望洛言走向一號鬥技台的背影，打了一個寒顫，“咦——還好我運氣比較好，遇到了你，哈哈哈，我還要感謝你活到現在嗎？”

  “不用。”

  “你對組織社會研究很深嘛？”

  “畢竟，我也是耐不住寂寞的。”

  “那你跟我說說執行官創造這樣的社會幹什麽？”

  “時空執行官想什麽，我們怎麽可能揣測？她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要問為什麽在邊界戰線創造這麽一個社會？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有一股力量正在擠壓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這股力量來自於誰？很可能就是執行官。組織這個看似龐大的社會，看似有著人與人之間複雜關係的社會，其實是無數個以個人為中心的小圈子，硬生生擠壓而成。”

  “為什麽以個人為中心。”

  “還是那句話，人是需要感情的慰藉的，可對於大多數使徒來說，無法擁有的他們，在這樣的社會能索取到怎樣的慰藉呢？在這個節奏快到難以想象的社會，一轉眼身邊的麵孔就會翻新一遍的社會。他們能做的，隻有發泄，所以，很多事情都變得極端了。人的感情交流所需要的平等、忠誠得不到滿足，一種擬態的、虛假的、單方麵的社交關係會成為使徒的全部。”

  “你是指那些娛樂？這種關係對戰爭有什麽好處？”

  “不知道，我反而覺得獨具壞處。”

  “比賽開始了。”

  突然，幾人中，一位少女說道。

  在她眼中，洛言漸漸走入了能量護罩之中，周圍的人群難以抑製地開始興奮，手抖顫抖了起來，這種情況，難得一見啊。

  “開始了開始了，拳爺可是獲得過十連勝，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精彩對決呢？”

  “誰知道呐，那可是百人之一，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聽說過他。”

  見洛言走入，圍在一號鬥技台旁邊的人群立刻議論紛紛。

  可接下來，隨著洛言站在拳元烈百米開外，蛻掉身上的液態金屬，眾人態度改變了。

  “他，他居然是機械生命體！”

  “這就有意思了，機械生命體的軀體很堅固，但麵對拳元烈的拳頭恐怕也難以抵抗。”

  “按道理，科技體係的要麽走數量為重的機械師路線，發揮科技可以量產的優勢。要麽走大體積、高輸出的路線，發揮科技瞬間輸出功率大的優勢。他不像機械師，前者排除，後者的話，如此小的體型能容納多少能量？”

  “這……百人之一，總有他獨特的戰法吧。”

  “我看呐，這百人之一，就是色厲內荏、外強中幹，隻會故弄玄虛，沒事什麽真本事。還要看咱拳爺的。”

  拳元烈的跟班抱著胸，高高地揚起頭顱，仿佛他就是拳元烈一般。

  周圍的人群也陷入了懷疑之中，洛言所展現的形態超出了他們的基礎認知。

  對於洛言能表現出來的實力也產生了懷疑。

  “哈！我會將你細小的胳膊擰成麻花！”

  能量護罩內，拳元烈撕開上身的衣服，身體呈現完美的倒三角，手臂有洛言大腿粗，他擺開姿勢一揮拳，烈風就席卷了五十米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