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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真的出了妖孽？小炫一下興奮起來，飛快地點開視頻。

  視頻很普通，就是一個人拿吉它自彈自唱。拍攝效果極不專業，一看就是拿手機拍的，晃得人想吐，篝火映照下幾乎看不清臉。明明是唱歌的視頻，音效卻十分垃圾，環境噪音大得讓你懷疑人生。

  小炫有點兒失望。

  後台算法被黑了嗎？這麽簡陋的一個視頻，怎麽可能爬上熱度第一，播放流量如此巨大？

  然而聽了幾秒鍾之後，他徹底推翻剛才的想法。

  渾身滾過雞皮疙瘩，頭發就像過了電一樣，幾乎要豎起來。如果人有尾巴，小炫相信自己的尾巴也會梆硬，會瘋狂搖晃。

  沒別的，這吉他彈得太好了！清澈、純粹，溫暖、就一個字，牛逼。

  接下來，彈吉他的人開始唱歌。他一開口，小炫就感覺自己渾身毛孔爆裂，幾乎不能呼吸。這是在放原唱？不不不、他混亂地想，原唱也沒這味道。

  這t根本不是在唱歌，而是開著一輛坦克從你靈魂上碾過去。

  身體發軟、喘不過氣、小炫淚流滿麵。一瞬間，他被音樂重重地擊中了。眼前出現幻覺，仿佛看見自己每天匆匆出門上班，擠一班需要助跑才能上去的地鐵。仿佛看見大學時代的自己，站在月台上，和女友最後一次告別的畫麵。

  他拉鬆衣領，重重朝後一躺，閉上眼睛感受那猛烈洶湧的情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有種什麽東西一直往上走，巴在喉嚨口，讓人想要跳起來大喊。他的手指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世間一切不過生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透過淚水，他凝視著畫麵上自彈自唱的那個年輕人。

  這人是誰？

  小炫是央音畢業的，對流行音樂天然有些鄙視，民間野路子就更不入他的法眼。然而今天這視頻仿佛充滿了魔性。一把爛吉它，兩段老歌，竟有貫穿耳膜一般的感染力。以往他哪怕是看大師演奏，都忍不住要分析其中技巧。然而今天卻完全沉溺其中，整個被音樂所包圍，無法自拔。

  怎麽可能，他覺得這個世界變得十分荒謬。那把吉他絕對不超過1000塊錢！拍視頻的手機說不定比吉他還便宜！他困惑地想，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視頻有毒？

  幾分鍾之後，他忍不住打開洗腦循環，再來億遍這視頻真的有毒。

  後台數據還在發瘋，硬幣已經飆漲到十幾萬，瘋了瘋了。

  小炫當機立斷，在自己權限範圍內給這視頻排了個最好的推薦位。以他的權限，隻能把它放到分類頁麵置頂，想上首頁是不行的。app推薦位更不要想。那是後台程序通過算法自動排的，想人工幹預需要很高的權限，得向上麵申請。

  申請就申請，他想，這視頻要是不死命推，回頭一定會被大領導開除。

  他立刻在編輯群裏艾特總監，附上了鏈接。

  大家都很好奇是什麽樣的視頻讓小炫欲罷不能。高冷央音才子，平時看見地鐵過道裏彈吉他的恨不得過去踢兩腳那種，竟然被一場露營篝火會上隨意的吉他彈唱圈了粉。

  很快、大廳裏某個工位上就有人驚呼“握草，牛逼！”

  驚呼聲來自鬼畜編輯組某糙哥。隔壁時尚編輯組的小姐姐聽了，輕蔑一笑，隨手發了一條朋友圈“有句動人的話，‘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我是誰’。最好的讚美，往往不那麽直白，卻讓我們感覺最好。如何讓對方感覺舒服？有教養、有內涵的人通常不會說‘握草，牛逼！’這樣粗俗直白的言語，他們會更加技巧、更加藝術——”

  這時小姐姐的耳機裏正好響起了南曉的歌聲。瞬間、她目瞪口呆，打字都打不動了。楞了好久，直到視頻整個播完，她才擠出一聲“媽耶，hao牛逼——”

  陸陸續續，小編們一個個被這段視頻震撼。編輯群裏開始刷屏，大家都在討論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手機視頻實在是效果太差，根本看不清楚臉。周圍也沒有任何特征物，就是一大片草地。

  一個小時之後，小炫被主編叫進了辦公室。

  boss第一句話就說“小炫，準備出差。根據線報，唱歌的地方應該是藏邊高原的某個小城……”他唰唰唰寫了個地址，下令說，“你現在就買機票，直飛蓉城。這次出差不限時間，按主編標準給你報銷。隻要找到他，你就是頭功一件。”

  “找到他……然後呢？”

  “簽下來啊！”boss拿起一支鉛筆用力敲白板，“我們b站直播，論硬件論軟件，哪一點比其他同行差了？為什麽人氣上不去？就是缺幾個頭部。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一定要有吸睛力超強的帶主播才行！遊戲板塊已經被我罵過好多次了。讓他們簽那個做遊戲視頻的穀小南。這麽久了，連人都找不到！小炫、我很看好你啊！音樂板塊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小炫就這樣懵逼地登上了飛向祖國大西南的航班。

  與此同時，南曉正忙著處理錦繡鎮那座大宅的事情。

  王猛發來消息，那座大宅裏死人了，還不止一個。

  是怎麽一回事呢。原來那座大宅常年拋荒，就被幾個賭徒看中了。

  幾天之前，淩晨三點。

  整個錦繡鎮都平靜下來。除了幾盞路燈之外，小鎮一片黑暗。

  幾個人翻牆進入荒棄大宅，賊兮兮地溜進了房間。

  很奇怪的是，大狗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黑胡子壯漢是今天的召集人。少了一根手指，一看就是出過老千。這位姓劉，錦繡鎮本地人，據說手底下不止一條人命。當然了，隻是據說。喝醉了吹牛是不犯法的。沒有苦主，沒人報案，誰也不知道他嘴裏那些血戰街頭的往事是真還是假。

  總之，他麵相凶惡，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不敢接近的凶暴感。加上身高一米九，兩條刺著龍的青胳膊，走出去沒人敢惹。

  此時此刻，這人正一邊滑手機，一邊看著邊上的小弟數錢。

  果然聚賭真的是暴利。一個晚上，桌上的錢已經堆成小山。幾個小弟指頭都要磨破了，根本清點不過來。下麵還不停地送來錢。買籌碼、買方便麵、買水。

  超市賣一塊五的水，這裏賣五十。方便麵一桶也是五十，加蛋加火腿一百。

  賭得不肯下桌的時候，五十簡直不當錢，隨手就買了。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興致。

  “什麽聲音？”他問幾個小弟。

  小弟們麵麵相覷，有個人站起來出門看情況。剛剛打開門，一道近乎透明的刀光閃過，他的腦袋就掉下來。

  隻掉了半邊腦袋，大概是從頂門斜著向下、橫過鼻梁中間。半截頭蓋骨從他臉上滑下來。他轉過身，朝著門裏的人，一隻獨眼睜得大大的，大概是不相信自己死前看到的景象。

  極度流暢的一刀，可能隻花了零點零一秒。所以他雖然掉了半個腦袋，腦漿順著臉往下流，但居然還站得住，還能晃晃悠悠地走兩步。

  兩步之後，這個小弟頹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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