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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是什麽？”

  這個問題有點出乎凜的預料。她沉思了一會兒，說“一切的開端，要從一條龍開始說起……”

  凜講了一個近乎神話的故事。據說在上百年前，北方有個叫葦名氏的大名。在他統治的國度裏，有個神秘的源之宮神社。裏麵住著一條龍。因為盤踞在櫻花樹上，就被稱為櫻龍。

  這條龍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可以賜人不死。方法很獨特，並不是直接讓他們不死，而是賜予他們跟巫女過夜的特權。如果巫女因此懷孕並誕下小孩，那小孩就將擁有不死之力。

  “龍胤之力，”凜說，“源之宮的貴人稱那種力量為龍胤之力。擁有龍胤之力的人永遠不死，就算被殺，也可以立即複活。就算死到無法立刻複活，也可以在某個指定的地方複活。”

  南曉思索“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提到過變若水也能讓人不死。”

  “變若水來自櫻龍，同樣能賜予人不死之力。不過飲用變若水有很大的後患，會讓人變成雙眼通紅的怪物。這些怪物死後的軀體上會長出怪異的蟲。被怪蟲附體的人也不會死，隻是會受到永遠的折磨。”

  凜最後說“冰室弦馬就是一個擁有龍胤之力的人。不過他的龍胤之力有點古怪，被殺死之後如果不能立即複活，就隻有等待某個人飲下他製造的轉生魔藥，然後借那個人的皮殼複活。”

  “他為什麽想要佐伯杏？”

  凜沉默良久“他覺得自己的龍胤之力並不完整，想要得到少主的龍胤之力。事到如今，沒什麽好隱瞞的了。杏少主身懷龍胤之力，而且很可能是最後一個真正的龍胤之子。”

  龍胤之力……

  僅僅是想到這個詞，懷裏的玉璽似乎都在發燙。這就是晉升超凡的途徑嗎？

  晉升超凡，南曉反複回味著這個詞，心中有種難以抑製的渴望。

  佐伯杏、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幼女，居然擁有如此珍貴的力量，被人盯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由此看來，這龍胤之力實在是招惹禍事的根源哪。”他感歎道。

  突然身後蘿莉的聲音冒出來“我不想要龍胤之力，一點也不想要！”

  佐伯杏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她臉色很不好，大概是被白天的戰鬥嚇到了吧。

  凜急忙製止“少主、不可如此任性。”

  然而佐伯杏今天似乎受到了很深的刺激，表情很堅決。“凜，我還記得你第一次為了救我而死的那一天。那天夜裏，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死人。你受了很多傷，血都流幹了，傷口翻卷著，都沒有血流出來。但你還是擋在我前麵，直到死都沒有倒下去。我當時想救你，就算時光倒流，我一定還會做同樣的事。”

  凜深深地低下頭“少主，凜早已將此生獻給了少主，守護少主便是凜的唯一使命。”

  “但是，你沒感覺到嗎，起死回生會產生淤濁，人心會漸漸因此扭曲！一次次地複活，到了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了吧。你也看到了來島通康的下場。飲下轉生魔藥，被侵占了軀殼，多麽悲哀的結局！”

  “少主……”

  佐伯杏一口氣說下去“背後陰謀策劃的冰室弦馬，他生來就是如此卑劣可鄙嗎？我時常在想，就算是弦馬那樣的大惡人，剛剛出生的時候，眼神一定也是清澈的吧。天真地望著媽媽，要吃奶，手舞足蹈的樣子。正是龍胤之力將他扭曲成這樣的。一次次地死而複生。被切成碎塊，在血和泥巴裏滾來滾去，依然死不掉。他根本就已經因此而發瘋了吧？”

  “但是……”

  佐伯杏盯著凜，眼神異常堅決“我想斬斷龍胤的不死之身帶來的淤濁連鎖。凜，你可以協助我嗎？”

  “……不行、永遠守護少主，就是我發誓要遵從的戒律。”

  “你為了救我，已經死而複生了多少次？兩次、三次、又或者已經數都數不清？”

  “隻要是為了守護少主，多少次都在所不惜。”

  “我不想讓你承擔如此悲哀的命運，被永無止境的劫難束縛……凜啊，讓我們一起斬斷不死吧。”

  佐伯杏低下頭，幾乎是在哀求的樣子。

  和佐伯杏長久對視之後，凜終於低下了頭“……遵命。”

  “謝謝你，凜，”佐伯杏高興地掏出一卷古書，“看，這是劍聖葦名一心還活著的時候，葦名城中保存的古老記載。我說要斬斷不死，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喲。”

  那本書已經很古舊了，裝訂的繩帶鬆脫，多處書頁脫落遺失。但還好，大致內容都很清楚。上麵記載著斬斷龍胤的途徑前往源之宮深處的神域，取得仙鄉的櫻龍之淚。

  “仙鄉的……櫻龍之淚……”

  “沒錯、隻要有那個被稱為龍淚的東西，或許就能斬斷我的龍胤。”

  “然而凡人是無法踏入仙鄉的啊。”凜搖頭說。

  “不、有辦法。據說舉行祭祀的時候，凡人也會踏入仙鄉。隻要坐進一個轎子，就有巨大的稻草人前來接引。我們一起想辦法調查一下吧？”

  凜點點頭“我明白了。”

  這時南曉插了一句嘴“需要我幫忙嗎？”

  “可以嗎？那太好了！”佐伯杏露出驚喜的笑容。

  然而凜長久地凝視著南曉，眼神依然還有些不信任。“少主，”她說，“這件事情還是由我來做吧。”

  這個女忍者，真是疑心病重。

  上趕著不是買賣，南曉決定走迂回路線，自己先暗中做些調查。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開始收集冰室弦馬的情報，還親自跑了一趟江戶。那裏的城下町裏有秘密情報屋，隻要花錢，什麽樣的情報都能搞來。

  花了不菲的金子之後，他得到一份報告冰室弦馬是鬼門八將之首、也是統禦暗世界的忍者首領。這個人毫無立場，隻要給錢什麽都做，專門在暗地裏從事不可知的陰謀活動。

  如果僅僅是這點消息，似乎對不起花掉的黃金。但還有一個很不錯的內幕，那就是豐臣殘餘勢力為顛覆德川幕府，暗地裏與十六個地方強藩締結了密約，並雇傭鬼門八將為之效力。北方大名伊達藩是十六藩之一，而伊達藩控製的土地之中，正好就有多年前的舊葦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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