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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當南曉教會了幾個軍需官之後，艦隊每一條船都開始製備希臘火。這些陶罐實施了最嚴格的隔離措施，絕不允許工匠之外的人接觸。

  與此同時，艦隊上的弩手們接到了一個奇怪的訓練任務。他們被要求發射縛有陶罐的弩箭。罐子裏裝著臭氣衝天的潲水。發射弩箭時必須保持精準，又務必不許碰破了罐子。那潲水實在太臭了，船上的豬都不吃。要是不小心打破，跳到海裏洗一天都洗不幹淨。沾上臭味的人在水手宿舍裏被嚴重歧視，最後不得不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大通鋪。

  吃過苦頭之後，弩手們個個小心，學會了非常謹慎地操作巨弩。

  然後南曉又挑選出臂力出眾的人，將他們編組為“海軍陸戰隊擲彈兵”，顧名思義，就是白刃戰時負責跳船過去殺通甲板的人，而且必須懂得投彈。他們被要求練習扔陶罐。罐罐個頭比弩箭上的標配要小些，裏麵也裝著潲水，要多臭有多臭。

  訓練之後，這些五大三粗臂圍驚人的家夥們，終於可以熟練地將拳頭大小的陶罐扔到幾十米開外的礁石上了。最準的人，甚至可以做到每次都砸中礁石上事先畫好的圓。

  幾天之後，南曉的艦隊逼近了濟州島，按計劃分為打擊艦隊和誘敵艦隊，開始作戰。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也不知道酒館老板的消息準不準，就很煎熬。

  偶爾會捕獲一兩隻路過的商船，統統扣在濟州港。這些商船中有人自稱見過來島艦隊。說來島水軍已經全軍出動，所有可戰的艦船都離開了位於四國的總基地。那船隊，浩浩蕩蕩，大概有好幾百艘！

  幾百艘戰船，這可是很不得了的規模。然而這個小道消息傳出去之後，士氣不但沒有下跌，反而上升了。說起來也很簡單。大家被南曉逼著扔臭水罐罐扔了快一個月，要是一仗都不打就夾起尾巴逃了，總覺得血虧。聽說來島大軍襲來，倒是有很多人期待它早點到。

  終於有一天，誘敵艦隊的聯絡船傳來消息，已經與來島率領的海寇大軍接觸，正執行誘敵計劃。

  好！南曉立刻下令打擊艦隊出港。眾人都長出一口氣練了這麽久，終於有動手的機會了。

  戰鬥之前，正是淩晨，寒鴉號甲板上所有水手齊聚，聆聽南曉發表戰前演說。

  “兄弟們，”南曉說，“勇士們，這一仗，我們將同生共死！”

  水手們整齊地以長矛拄地，大聲喊出“虎！”

  “你們知道海平線的彼端有什麽在等待著嗎？是製霸東海的神話！”

  “虎！”

  “隻要打贏這一仗，我們將成為東海的霸主！陸地君王們提到南家艦隊的時候，將滿懷敬畏！”

  “虎！”

  南曉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想象著憤怒猶如一團火，將自己從內到外點燃。他將這情緒抒發出去，飽含在每個字裏，大喊道“跟我來，讓我們取下這份榮耀！”

  水手們情緒沸騰，大喊“萬歲！提督萬歲！”

  海麵上大霧彌漫，就像計劃中那樣，誘敵艦隊完美地將敵人引誘著向南追擊。就在這時，南曉帶領的打擊艦隊突然從霧中出現，就在來島水軍的背後！

  單比船的數目，南家水師不如來島水軍。之前誘敵艦隊傳回的消息是正確的。敵軍足有四五百艘船。雖然起碼有一半是打雜的小漁船，但也有大型槳帆船五十多艘，中型槳帆船接近二百艘。其中個頭最大的一艘船看起來很明顯是來島通康的座艦，上麵完整地覆蓋著一層鐵甲，看起來堅不可摧。

  敵人旗號駁雜，除了來島之外，還有大大小小數十家。指揮混亂是一個弱點。明明驚覺背後出現敵人，轉身卻極為緩慢，甚至還有些船互相撞在一起。

  “前進，”南曉下令，“升決戰旗！”

  黑骷髏旗高高揚起，告訴每一艘船上的人此戰有進無退，退者死！

  這一次，是硬碰硬的決鬥，絲毫沒有花巧可言。

  浩浩蕩蕩的船隊，雙方都有數十艘大船，加上穿梭其間的小船，陣勢森嚴。

  今天海上烈風勁吹，波濤洶湧，惡浪滔天。

  寒鴉號隨著浪頭筆直往前。海風變化無常，將帆吹得嘩嘩響。

  李華梅已經換到了另一艘大型槳帆船上擔任船長，此時正帶領著那艘名叫春華號的船緊隨在寒鴉號後麵。兩船間隔不過二三十米，後麵的船也是依次排列，法度謹嚴。

  李家水手本來就是按明國水師的律條訓練，兩代人不斷培育，才得到了這點精銳。

  嗚——

  寒鴉號上吹響了戰號。

  隆隆聲橫越海麵，深沉粗厲，令人渾身戰栗。

  嗚——

  整支船隊依次應和，氣勢逐漸增長。

  “轉向，”南曉命令，“降半帆。命令槳手各就各位。”

  身後的水手立刻將他的命令往下傳。船員們在甲板上匆忙地跑來跑去，

  降帆是為了準備戰鬥。進入戰鬥之後，隻有槳才是最可靠的動力。完全依靠風帆的戰艦，忽然一陣大風，甚至有可能被吹到敵方陣營裏去。曆史上有很多威名顯赫的戰將，就是這樣不明不白地輸得很慘。

  南曉往側後望去，凝視著春華號的側影。她雪白的帆在艦隊中獨樹一幟，帆上繪了一朵盛開的雪裏紅梅。它有一百支槳，甲板下有一排火炮，甲板上有二十門床弩。今天春華號是作戰的絕對主力。所有水手都是李家的嫡係精銳，也是最早接受希臘火訓練的一批人。今天，檢驗訓練成果的時候到了。

  “下槳，”他下令，“旗語傳令，全艦橫隊。”

  嗚嗚的號聲再度響起，接到寒鴉號的指令，所有大船開始有秩序地向兩邊分開。槳葉幾乎同時入水，沉重的鼓聲從底艙響起。咚、咚、咚、猶如巨人的心跳。槳葉整齊地跟隨鼓聲動作，百人如一人。

  在寒鴉號和春華號的後側，楊希恩的春蘭號和伊萬卡的春暉號也同時入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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