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見著林程的這一幕，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同歸於盡便是這個地步，為了給同夥鋪上一條路，不惜將自己獻出。

  虞泫很快回過神來收回視線，趁著伊藤夏真分心之時，下意識直接將匕首捅在了她的左肩上！

  伊藤夏真疼得低哼一聲，猛地踹開虞泫，朝窗戶那邊看了一眼，見林程竟然真的和沙瑞同歸於盡後，微微眯起了冷眸。

  而另外一邊的趙一和連亦軒卻相反了過來，對於自己隊友的死，連亦軒絲毫不在意，反而趁著趙一錯開視線的瞬間忽然按住了趙一的左手腕，抓準了趙一這會兒已經全染上鮮血的繃帶處！

  指甲狠狠掐入肉裏，刹那間鑽心的痛感襲來，趙一一下沒站穩踉蹌在地，連亦軒冷哼一聲，看著趙一痛苦的樣子，嘴角的笑容漸深，手穿過了脫落的繃帶，直接深入他被匕首劃得挺深的傷處裏，攪著裏麵的肉，一直碰到骨頭。

  趙一疼得聲音都發不出來，渾身都止不住地抖，因為這痛感全身都發軟無力，背脊被連亦軒一踩在地，更是動彈不得。

  但在摔上地麵的瞬間，他的身子撞開了那扇門，旁邊坐在輪椅上的方倫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這間房裏，竟是一處總控室，諸多正在運行的電腦開著，大屏幕上轉動著一個立體的十字架……

  方倫怕是這裏的黑客，所以他死的瞬間，他們才這麽憤怒和在意。

  趙一即便是疼得視線模糊了，可腦袋裏還是在這時候浮現了琴嵐的麵容。

  見著趙一這勢態，虞泫想從伊藤夏真這裏脫身，剛從伊藤夏真的手裏抽出，才覺不對勁，怎麽這麽順利？

  她回過視線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伊藤夏真再一次拽住她的手，然後一把將她整個人按在地上，腳踩在虞泫腰上一個刁鑽的位置，然後利用著高跟鞋狠狠一踩，虞泫疼得尖叫一聲，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脊梁被弄斷了！

  她身體已經無法動彈，隻能咬著牙，試圖將手中的匕首扔給趙一，卻因為伊藤夏真的控製，匕首脫離了手，卻落到了笑陽身邊。

  虞泫看著笑陽此時的樣子，隻能絕望地閉上了眼。

  笑陽已經拚盡身上所有力氣要爬起來，卻屢屢失敗，見著虞泫扔過來的匕首，看著匕首那特殊獨特的雕紋，他腦海裏浮現出了琴嵐的麵容。

  他抖著手，握上那把匕首，目光渙散地看了那邊滿臉絕望的虞泫一眼，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來。

  虞泫卻好像看懂了他在說什麽。

  他說，老大。

  虞泫愣了愣神。

  此時的趙一咬著牙，忍著疼，抖著聲音大喝一聲：“小唯！”

  聽見這一聲，伊藤夏真和連亦軒都愣了一下。

  不等連亦軒堵住趙一，後麵的笑陽已經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伊藤夏真見狀，勢要上前去阻止，虞泫卻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腳！

  答應了老大，就是他們死，也要將他們拖下地獄。

  沒有什麽好絕望的，即便再疼再累再想放棄，還有老大在前頭呢。

  如果信念有名字，那一定…是老大的姓名。

  “鬆開！”伊藤夏真踩上虞泫的手，又拽著她腦袋，然而虞泫根本不鬆手，反而越扯越緊。

  笑陽搖晃著身子，扶著旁邊的東西，兩三步到連亦軒身後，連亦軒這時候也察覺到了，還不至於一個走路都困難的人都處理不了，隻是這時候他手下的趙一竟反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趁其不備一腳往他的腳腕處踹去！

  連亦軒一個重心不差點摔下去，卻被笑陽軟綿綿無力的手抓住，他猛地甩開，砸了一拳在笑陽臉上，笑陽再次倒地，卻如同虞泫一樣死死扯住了他的後腿，然後持著匕首往他的腳上捅去！

  “去…去和老大複命…！”笑陽扯著發不出聲音的嗓子，隻能聽出話音裏的幾個字，趙一卻聽懂了。

  趙一大口喘著氣，抖著聲音和手，大喝道：“小唯！自動連接網絡，入侵這個係統！”

  就是結束這一切，都必須要將最後的事情完成！

  小唯接到命令，自動連接上局域網，然後摸進了電腦裏，屏幕上忽然出現一道紅色感歎號。

  這會兒遠在北城的係統也同時出現了，眾人皆一愣，林溯和賀軒反應了過來，立馬著手摸上鍵盤，然後吩咐著後麵的人行動。

  琴嵐看著上麵失去心跳的兩個名字，指甲已經鉗進了手心。

  歸根究底，她就是讓他們去以命換命的。

  -

  趙一、笑陽和連亦軒看著房間裏的電腦上出現的一個進度條，臉色都變了變。

  笑陽突然一個起身，使出了所有力量一把推倒連亦軒，然後舉著匕首要往連亦軒的脖子上刺下去，奈何他身子實在已經過於虛弱，立馬被連亦軒給阻斷了，他卻沒有放棄，壓在連亦軒身上死命揮動著匕首，一個錯手將連亦軒的右眼給弄瞎了。

  不管那邊的情況，伊藤夏真吃力地拖著腳，將一直扯著她大腿的虞泫也給拖了過來。

  隻見趙一已經搖晃著走向電腦前，伸手按下電腦的一個鍵，抖著聲音道：“老大，這裏出現了3號、4號、6號、8號、9號以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叫方倫的男人……沒有得到有利資料，成功入侵十字架內部係統，即將成功……”

  “混賬！”伊藤夏真低吼著，拖著虞泫來到控製室，勢要拔掉電源。

  “老大，這是最後一次任務了，成功了。”趙一低聲說完，關上了留言器。

  聲音自動錄入了係統裏麵，他相信琴嵐會聽到的。

  小唯的聲音自電腦裏傳來：“笑陽，死亡。”

  幾人聞聲，才怔地隨之看了過去。

  這時候的笑陽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息，連亦軒瞎了一隻眼，正搖晃著摸索著進來，也並不意外，笑陽確實是在垂死掙紮罷了。

  趙一拚了命阻止著伊藤夏真，伊藤夏真的手在接觸到電源的瞬間，小唯機械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入侵成功。”

  “嗬。”虞泫和趙一都同時冷笑了一聲，然後都各自放開了手，癱倒在地。

  “你們…為什麽！明明你們都要沒命了！為什麽這麽倔強，為什麽明知道是送死還要來啊啊啊！！”伊藤夏真失心了一般地嘶吼。

  趙一看著瘋狂的伊藤夏真，以及臉色陰沉到極致的連亦軒緩緩朝這裏走來，心裏卻什麽感覺都沒有了，隻是臉上勾著笑，“因為……信念啊。”

  虞泫也隨之笑道：“因為…這是我們唯一能為老大做的事兒。”

  伊藤夏真和連亦軒聞言都愣了片刻，伊藤夏真忽然冷笑，從地上撿起匕首，略有些癲狂，“嗬……那又怎樣，你們今兒都必須死在這！隻要我還活著，你們就不可能成功！！”

  “嗬…那可未必。”

  虞泫冷笑一聲說完，雙手張開躺在地上，他們才似乎聽見了幾聲微弱的“滴滴”聲響。

  他們這才看見，虞泫的衣服裏，竟全綁著炸彈，並且這會兒已經啟動！

  “虞泫，幹得好。”趙一怎會不知道那是什麽，淡笑著說完，就緩緩闔上了眼。

  “糟了……”伊藤夏真雙眸一瞪，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整個基地傳來一聲巨響，火花炸碎了所有玻璃窗戶，一直蔓延到二樓，整棟樓都被火海吞噬……

  結束了。

  “伊藤夏真，死亡。”

  “連亦軒，死亡。”

  “趙一，死亡。”

  “虞泫，死亡。”

  北城，琴嵐看著上麵的五條生命都停止跳動後，緩緩閉上了眼。

  片刻後，才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去接他們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