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沈玥的臉色蒼白得越來越可怖，琴嵐微微皺了皺眉，問：“你說的芯片，是什麽樣的存在？十字架是以什麽方式去改造的？科技和生物的結合？”

  沈玥默了幾秒，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微微咬著唇，陡然捂住胸口，往鋪著白色毛絨的地毯上吐出了一口鮮血！

  兩人一驚，卻見沈玥習以為常一般，抹去了嘴角的暗紅色。

  斑駁的血和蒼白的容顏，竟是說不出的淒美。

  “…我們在說的那些，他們都能知道，是嗎？”琴嵐微微凝眸。

  “嗯。”沈玥按著太陽穴應了一聲。

  整個腦袋都疼得快要炸開，骨髓每一處都如同針紮一般刺痛，尤其是心髒處，像要裂開一般劇烈地跳動和疼痛著。

  “……”

  “生物和科技…”琴嵐若有所思的，又看看沈玥，“你放心，我不可能讓你這麽容易死的。”

  沈玥早料到一般，勾唇苦笑。

  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過她，對她來說，活著才是最痛苦的。

  “贖罪吧。”琴嵐清冷的嗓音傳來。

  沈玥微愣一下。

  隻見琴嵐站起身子，眸光冷銳地看著沈玥的眸子，仿佛在透過那雙無神卻又清澈的眸子在看著那後麵的人，聲音微冷地緩緩開口：“等著。”

  -

  兩人離開沈家後，韓尋開著車，看了坐在副駕駛上的琴嵐一眼，“你打算怎麽做？”

  “不知道。”琴嵐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韓尋：“……？”

  不知道虧你還挺自信？

  “先問問子洐哥祁姐和林溯有沒有辦法。”琴嵐道，“既然是科技和生物的結合…我覺得會有辦法。”

  十字架想得到的，研究得出的，以林溯的天賦，還有沐子洐和莫梵祁的醫術，確實不算特別難。

  但這肯定要很多時間。

  夜晚，雪漸漸停了下來，韓尋停在紅綠燈前，都市的霓虹倒映在他深邃的眸底。

  “可是沈玥…她既然放棄了，等同於十字架也放棄她了，他們會給沈玥時間麽？”韓尋微微皺著眉沉思。

  “也有一種可能。”琴嵐忽然開口，“他們沒人敵得過沈玥。”

  沈玥這個人其實很聰明，她原本就非常優秀，是曾經整個京城的公主，何況她還能玩得過琴嵐等人，證明了她非常有謀劃和手腕。

  而且她心理強大到變態的地步，擁有兩個人的記憶和意識，卻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自己是誰，在自己身體裏的是誰……

  她還擁有一個可以和曼珠沙華匹敵的身手，即便她是從十字架出來的，所帶著的身體記憶和意識也是屬於自小就在血鳳凰魔鬼訓練出來的琴嵐的……

  沈玥應該是十字架的第一個成功品，私下肯定廢了心思培養過，而且也必須是十字架裏麵最強大的“工具”……

  就是想殺沈玥，也必須有人強大過她。

  雖然沈玥是被操控了，但她有這個能耐熬到現在，就有能耐對抗十字架。

  而且沈玥明顯很早之前就放棄了，現在過了這麽久，十字架隻能在背後控製沈玥，而沒有動手……

  要麽就是十字架沒有人可以殺沈玥，要麽就是十字架還另有打算。

  -

  琴嵐和韓尋將y16的事情告訴了Zero成員，幾乎是一夜之間，葉凡便將國內醫學世家沐家和莫家都找來了，還包括了國內最頂級的醫學組織。

  再加上東凰的組織和血鳳凰醫學組，直接用了國內最大最隱蔽的醫學研究院進行y16的研究。

  琴嵐和韓尋兩人得知的時候都挺驚訝的，最讓他們震驚的，是沐子洐的父親沐行，和莫梵祁常年在國外進行國家項目研究的母親都介入了其中。

  想來也正常，沐家和莫家都是東凰的前排家族，白手幫找上他們，他們不可能拒絕。

  葉凡做事向來都是靜悄悄的，以前琴嵐沒見過他有什麽事辦，但此刻才真的意識到他到底有多強大。

  這就是管理東凰命脈的葉家少主。

  由於會醫學的人都去研究藥物了，琴嵐深思熟慮後，才決定先去找林溯。

  林溯可能對這方麵的事更加有研究。

  林溯如今跟King找了一處較隱蔽的地方暫居了下來。

  琴嵐其實相當不理解，林溯既然曾經是十字架的人，就代表阿離的事林溯也肯定有一份在裏麵，可King既然像沒事人一樣還把林溯看得很重。

  就連韓尋也看不明白King到底在想什麽。

  他們住的地方就在琴嵐安排給弑日傭兵團的玫瑰園附近，是一處很簡單的莊園，有三個殺手跟在King和林溯身邊。

  “你的意思是，你想救她？”

  莊園，一個將兩個房間打通成在一塊的房間裏，林溯坐在椅子上，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琴嵐和韓尋。

  似乎是覺得荒唐，林溯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悠轉了一圈椅子，舔了舔唇，才道：“你知道她已經死了吧？她的生命早就結束了，本來就不該這世上了，她什麽時候離開都完全不意外，她已經不是人了。”

  最讓林溯覺得不解的事，他和沈玥的處境其實差不多，都是被十字架威脅所迫，但她竟然能原諒一個將她和她身邊人害慘的人，而不原諒一個處處在想辦法幫她，和她合作多年的人？

  雖然…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傷害了琴嵐不少就是了。

  但他也是盡力將傷害降到最低了，不然除了那個人，那些人根本不會知道琴嵐就是曼珠沙華。

  “怎麽可能救她。”琴嵐微微垂著眼簾，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緒。

  雖然她知道沈玥這麽做是被逼的，她也覺得沈玥的遭遇比她黑暗多了，但她還是難以釋懷，無法原諒。

  她瞥了一眼林溯臉上複雜的情緒，似乎是知道林溯在想什麽，道：“我又沒原諒她。”

  “…那你這是想幹嘛？”林溯略帶不解地看著她。

  “她還有利用價值。”琴嵐幾乎是下意識開口。

  林溯挑眉，“怎麽說？”

  琴嵐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了，她微微皺眉，語氣微冷道：“這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了，我還沒有真正信任你。”

  林溯似是覺得好笑，挺不客氣地笑了出聲：“那你還來找我？”

  琴嵐微微眯了眯眸，沒說話，站起身自然地拉起韓尋的手就出去了。

  因為不得不承認，隻有林溯才有這個可能做到這種事情。

  而且林溯在十字架待了這麽多年，也可能知道不少十字架的一些運作方式，多少還有機會。

  韓尋全程都沒有說話，在沈玥這件事上，他沒有立場和資格去做什麽和說什麽。

  他對沈玥還是留有一份愧疚在的，他們怎麽說，好久以前都曾是青梅竹馬。

  但她傷害過琴嵐，傷害過很多人，這點韓尋也是不能忍的。

  兩人走在莊園的走廊上，韓尋看著她，忽然問：“你打算怎麽做？”

  琴嵐腳步停了下來，緩緩靠到旁邊的窗台邊上，沉默。

  好半晌，她才開口：“如果救不了，那就隨她去。如果救得了…我要她贖罪。”

  “你之前…也是怎麽跟沈玥說的，但是…怎麽個贖罪法？”韓尋也隨之靠在琴嵐身旁，牽起琴嵐微涼的手，很自然地牽著揣進自己兜裏暖著。

  “我怎麽贖罪的，她就怎麽贖罪。”琴嵐垂著眸道，“不是要取代我嗎，那何嚐不試一試。”

  韓尋略一頓，似乎沒怎麽聽明白。

  但琴嵐也沒再說，隻是看向了窗外。

  其實琴嵐是想，讓沈玥看看這個世界。

  沈玥其實真的跟她很像。

  活在黑暗，卻又期待光明。

  昨晚下過一場大雪，此刻外麵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積雪反射著冬陽，有些眨眼。

  跟那個一身白的女孩一樣，白淨又寒涼，溫暖起來就會融化消失。

  可即便是這麽寒冷的天氣，即便是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雪，今日陽光仍然普照，依然明亮。

  心若向陽，又何懼悲傷。

  沈玥她，值得站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