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真隱峰後，薑無言將文牒交給了真隱山神，再由真隱山神轉交給龍嫣兒。

  “時間趕得這麽緊？今天收到消息，明天就要集結完畢嗎？為什麽連個原因都沒有？”

  龍嫣兒看著文牒上的內容，微微皺眉道。

  “恐怕和黑龍城的六大陸聯盟有關。”真隱沉吟片刻道，“前幾天皇城就已經下急招，招募帝國各地所有能夠巧匠前往東北方的長城沿岸，甚至連陣匠和兵匠都去了不少！恐怕真的會有什麽大動作！”

  “竟有此事！”龍嫣兒驚訝道，甚至有些責備道：“山神大人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

  真隱山神脾氣極好，所以也沒和龍嫣兒計較這些，隻是神色有些尷尬道：“宗主不是今天才用空嗎？”

  聞此言，龍嫣兒的俏臉一怔，接著幹咳了兩聲。

  “既然是皇命，自然要嚴格執行，我看看吧，盡量在晌午把這事解決。”

  “嗯！”真隱應了一聲起身離去。

  ……

  夜裏。

  “老婆子你過來，跟你商量個事兒！”

  看著睡著的李憶風，薑無言碰了碰夫人的胳膊悄聲道。

  看著薑無言一副做賊的模樣，薑夫人覺得有些好奇，把李憶風身上蓋著的被子往裏塞了塞後跟著男人走出了屋子。

  “啥事兒？幹嘛非要出來說？”

  “孩子不是睡著了嗎？我怕在裏麵說把她吵醒！”薑無言攙著夫人的胳膊讓她坐在一個竹椅上。

  因為竹椅一坐下去會發出吱吱吱的聲音，所以驚得薑無言麵色一陣扭曲，時不時還往屋裏看上幾眼。

  “你這是咋了？我咋看著你有些不對勁兒啊？”薑夫人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的男人。

  “嗯……是這樣！”薑無言蹲在旁邊，握著夫人的雙手，神色認真了很多道：“今天京都皇城下旨，說是要在整個帝國內征兵，凡是有男丁的家庭，每家必須要出一人，年齡十六歲到五十歲之間！如果不出人，被查出來會被株連九族的！”

  “哦！征就征唄，小寶又不在家，咱們家又沒有男丁！跟咱沒啥關係！”薑夫人隨口說道。

  “不是還有我嗎？”薑無言指了指自己。

  “你都五十一了，跟你有啥關係？”薑夫人白了男人一眼。

  “那是虛歲！”

  “你都失明了，不會還打算去當兵吧？”薑夫人似乎明白男人的意思了，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不出人會被株連九族的！”薑無言語氣誇張的壓低聲音道。

  “你有九族嗎？大不了老婆子我和你一起死！”薑夫人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瞪著薑無言，氣的身體有些顫抖，指著男人道：“我看這最後一句就是你自己加進去的！你說，你是不是受夠老婆子我了？寧可去死都不願再跟老婆子我過日子了？如果是，你就直接說，老婆子我絕對不賴著你！”

  薑無言哪想到夫人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了，連忙擺手的同時想讓對方小聲點。

  若是再把那個小的給吵醒，可真就有自己受的了。

  “孩他娘，你先別著急，你聽我說！”

  “我不聽！”薑夫人直接回絕，指著薑無言，聲音微顫道：“作，你就作吧！我跟著你多半輩子有多苦你知不知道？現在好不容易能過個安穩日子了，你倒好，又來這麽一出！你幹嘛？你到底想幹嘛？”

  “我現在眼盲心不盲，和常人沒有區別！”

  “你不要答非所問！我問你到底要幹嘛？”薑夫人大聲嗬斥道，不再顧及會不會吵到別人。

  “我一生庸庸無為，臨死前就是想幹一件有意義的事兒！有錯嗎？你一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懂什麽！”薑無言這一刻也惱火了。

  “好啊！你去啊！直接去就好了，幹嘛還要告訴我這個沒見識的老婆子？有本事你就找個見識長的人搭伴兒去！”薑夫人使勁兒拍了一下薑無言的胳膊。

  “我就是通知你一聲，我已經在扶風郡郡守府那登記了，明天就出發！”

  砰！

  薑無言進了西屋，使勁兒把門摔上了。

  “你竟然還敢摔門了！”薑夫人追了上去，把門推開，“你走，你現在就走啊！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走就走！”

  薑無言竟然早就準備好了行囊，跨在肩上後回了婦人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

  薑夫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呼吸沉重異常，接著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眼看著腦袋就要撞到門框上了，一道身影瞬間出現抱住了薑夫人的身體。

  同時原本已經睡著的李憶風跑了過來。

  “寶心哥哥，阿媽沒事兒吧？”

  扶住薑夫人的正是和他們住在一個院裏的寶心。

  三年時間，寶心長高了不少，臉上的稚嫩也褪去了不少。

  “沒事，現在伯母的飯裏我都會加入一些養生的藥膳，身體不會那麽不堪。就是被薑伯父氣得血氣上頭。”

  寶心把薑夫人放到床上，手指在百會穴上輕輕按壓起來。

  片刻後，薑夫人悠悠轉醒，眼淚從眼角流淌下來。

  “阿媽不哭！”

  李憶風趴在床邊，頗為懂事兒地拿著手帕給薑夫人擦起眼淚，同時自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薑夫人側過頭來看著李憶風，慘慘地笑了一聲。

  哇……

  李憶風看到阿媽這副模樣，忍不住再次大哭起來，爬上床抱住阿媽。

  “阿媽不哭！風兒不哭！”

  薑夫人此時心中的火氣早已退去，留下的盡是傷心。

  “風兒乖！”薑夫人起身抱著李憶風輕輕晃起了身子，“阿媽不哭了！”

  ……

  黑暗中有一片淡淡的光。

  光芒中站著兩個人。

  “主人……”

  “我沒事。”

  “要不我帶風兒來看看您，現在她已經三歲了，應該知道她的生母是誰！”

  “不急，若是見了……我怕受折磨的人是我！所以再等等吧！”

  “征兵的事兒我跟風晚奇說了一聲，看他那架勢，似乎準備帶著所有弟子一起前往，這倒是可以幫助真隱宗解決一部分壓力。”

  “風師兄這麽做完全在意料之中。當年北荒長城之戰他沒能去，恐怕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遺憾。不過，要帶所有弟子都去是不是有些冒險了？畢竟戰爭不像是三三兩兩的修士對戰，而且到了戰場一定要聽從指揮。”

  “這些我也都說了，看他後來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了。”

  “通過皇兄招兵的手筆來看，估計六大陸聯盟的人不會少，這恐怕將是一場持續很久，涉及範圍很廣的戰鬥！唉……又要有多少人在這場戰役中死去啊。”

  “……”

  往往涉及到人命的話題都很沉重。

  ……

  江北陳家墓地。

  一道身著粉色衣衫，長得極為幹淨的男子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一座墓碑前。

  “娘，孩兒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恐怕短時間內不能再來探望您了！”

  “孩兒成功奪下族長候選人的頭籌，不過孩兒並不感興趣。孩兒隻是為了讓您能有一個好的安息之地！”

  “娘您放心，在這裏絕對不會有人再敢欺負您了！您就踏踏實實地在這裏睡吧！”

  月光下，冷風徐徐，吹得燭光忽明忽暗。

  粉衫男子緩緩離開。

  ……

  這一夜，收到詔書的所有地區，所有勢力，都在行動。

  不過，也有例外。